第二天早上,秋楹萱是被佣人强行拉起来的,她本来想好好的休息休息,但是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秋楹萱父母的葬礼。
黑色的连衣裙,配上秋楹萱黑色的长发,显得她瘦小而哀伤,那没睡醒的眼睛,就像是哭肿了一般,反正秋楹萱站在镜子前面对自己的评价很好——确实很像是去参加父母的葬礼的——这并不能怪她冷血,而是她确实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从小就在实验室里长大,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不懂得什么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当她站在墓地,望着四周好像都很哀伤的人群,觉得自己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珞瑜是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只能远远的望着她,而秋君凛,作为她目前唯一的未婚夫,是唯一有资格同她并肩而立,接受外人的哀悼的人。秋楹萱低着头,似乎是因为很难过,实际上她的脑袋里在不停的闪动着前来哀悼的人的脸庞,试图让自己找到其中的共同点,表现的自然一些。
葬礼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大家也都知道秋家的大小姐是个懦弱少言的人,没有人上前跟她搭话,而是都围住了秋君凛,毕竟,他现在才是秋家实际的控制者,讨好他似乎比讨好这个没用的大小姐有用多了。秋楹萱也不在意,也可以说这是正和她意——这样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早就弄得她头疼了,若不是不能离开,恐怕她早就跑不见了。
“累了吗?”珞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她的身边,温柔的从背后为她披上一件衣服。
秋楹萱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累倒是不累,就是烦得很。”
“一会儿就结束了。”珞瑜抿嘴笑了,阳光下柔和的神情,足以让少女迷醉。
“萱萱啊——”正当他们之间气氛正好的时候,一个似乎是少年变声期,有些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秋楹萱抬头一看,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却染了一绺白色的头发,长相还说的过去,可惜身上带着几分痞气,不招人喜欢。
“我可怜的萱萱妹妹,我听说了叔叔阿姨的事儿,一直很担心你的。”何清彦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哀伤的表情,慢慢的靠近秋楹萱,试图拉住她的手,好向她诉说他有多么的担心她。
“他是——”秋楹萱求助的看向珞瑜,反正珞瑜已经认定了她的失忆症发作了,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他是何少爷,是小姐的同学。”珞瑜还没有说完,就被何清彦打断了,“萱萱,你怎么又不记得我了?我是何清彦,是你的同学,也是好朋友,我们何家跟秋家有很多生意往来呢。”听了秋楹萱的话,何清彦知道她的失忆症又发作了,他们是好多年的同学了,大家都知道秋楹萱有失忆症,每次发病都要跟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如今让他逮住了机会,自然要好好跟她处好关系,他们何家的生意还要靠着秋家呢。
秋楹萱有些厌恶的看着何清彦,看到的只有他的自以为是和意图明显的亲近,她转了一下眼睛,故作可爱的说:“珞珞,我认识他?”
珞瑜知道这个小丫头没打什么好主意,也不点破,配合的笑了笑,并没出声,倒是何清彦忍不住开口:“萱萱,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我太伤心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你赶快好起来的。”
“可是,”秋楹萱歪着头看向他,说:“大叔,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不过我懂得尊老爱幼的,你这么大年纪站在这里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你赶快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大叔??何清彦差点喊出来,他明明只有16岁好不好!虽然为了另类染了一绺白头发,但是这叫酷好不好,真是没见识的丫头。但是现在他又不敢得罪她,只能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说:“萱萱你太爱开玩笑了,我是你的同学,可不是什么大叔。”
“大叔你这么大年纪还在念书哦,真是值得敬佩。”秋楹萱嘴里说着好话,眼睛里也闪着敬意,丝毫没有嘲笑的意味,似乎她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称赞何清彦。
何清彦觉得自己的头顶一定已经开始冒烟了,但是为了自家生意,只能厚着脸皮还想继续搭茬,却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
谁这个时候赶来打搅我?何清彦带着怒火回过头去,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来人,却对上了秋君凛那双冰冷的眸子。
“秋,秋少爷,”何清彦有些结巴的说,“有,有什么事儿吗?”
“请让开一下。”秋君凛似乎对一切想要接近秋楹萱的人都没有好脸色,他用眼神逼退何清彦,又挥手示意珞瑜离开,然后才抓住秋楹萱的手,说:“跟我过去见一个人。”
秋楹萱不乐意的甩开他的手,对于他的强势很不喜欢,这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我谁也不想见。”秋楹萱声音也冷了下来。
秋君凛愣了一下,也发觉了她不高兴,低声说:“是夫人以前的好朋友,他说夫人有话要带给你,你一定要去见见。”
秋楹萱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是跟着秋君凛过去了,她对于秋楹萱父母的死一直抱有很大的疑惑,这会儿竟然有人说替秋夫人带了话,她自然是不能不见的。
秋楹萱本来以为秋夫人的朋友定然也是一位高贵的夫人,至少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头。那个老头已经是一头白发——绝不是染的,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替他推着轮椅。
“这位是高茗渊高老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学者和珠宝鉴定专家,同夫人是忘年交。”秋君凛看出了秋楹萱的疑惑,在她耳边轻轻提醒。
“高老先生你好。”秋楹萱走到高茗渊的身边,微微蹲下身子,保持自己跟他平视。
“萱萱,”高茗渊的语气中带着无奈,“我也已经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跟你说这句话了,你是我的学生,应该叫我老师。”
老师?秋楹萱疑惑的看了一眼秋君凛,但是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疑惑,看来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没办法,她只能小心的问:“老师,我跟您学些什么?您知道,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她尽量平缓的说,生怕刺激到这位看起来得有八九十岁的老先生。
“你确实没跟我学过什么。”高茗渊缓缓的说,“但是我答应过你母亲,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你就要开始跟我学习,所以你一直都叫我老师,如今也到了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