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士恒听到姜为的消息还没缓过神,管家江立就急冲冲赶到外院书房告诉江士恒方家已平反。
如今大理寺已经放了人,大理寺卿亲自护送方家一家老小回了将军府,兵部和礼部正在合计着封赏的事宜。
江士恒心里是又惊又喜还带了几分不自在,毕竟这几日自己也有避嫌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这才急声道:“头七过后就是大殓,府里全都要重新布置不得马虎,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办这丧事。”
江立受方氏恩惠颇多,本就对府里草草敷衍的态度不满,这下子才是合了心意。
当夜,整个侯府灯火通明,大门前扎起素白牌坊,院墙上挂着青白绸缎的素球,灯笼从大门前一路点到中涵院。
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直到灵堂门口,白色的灯烛闪烁着,站在灵堂前的江锦言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府里各院都不敢再马虎,都哀哀凄凄地来跪灵,哭声也比原先听起来诚挚了许多,江士恒更是忙碌起来。
虽有二房老爷江士宏帮着,可毕竟二夫人陆氏身子不好,能料理的事不多,好在江锦言虽未出阁但也能料理内院的事,强撑着些倒也能撑过去。
姜为早就去方家报了信,方氏的生母杨氏老夫人当即哭晕过去,方家夫人李氏经过这场牢狱之灾也是憔悴许多,又要照顾老夫人更是脱不开身,只得派了得力之人去安乐侯府帮衬着丧事。
老夫人醒来后便要去安乐侯府,谁人都劝不住,李氏只好带着老夫人赶去侯府。
老夫人在灵前抱着江锦言痛哭了一回,江锦言见到外祖母也是心里酸楚,伏在方老夫人怀里也狠狠哭了一场。
陆氏听说方家来了人也急忙赶来,和李氏两人苦苦相劝才算是把老夫人和江锦言劝住。
老夫人听闻方氏难产而死,便要去梧桐苑看程哥儿,江士恒亲自陪着去了,李氏拉住了江锦言,陆氏会意,这方老夫人是要敲打敲打江士恒。
江锦言看着外祖母的身影,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痛,前世方家最后被远远赶去了幽州守天门关。
只有表哥的妻儿被迫留在了洛阳,外祖母也死在了幽州,而自己作为端王妃,为了避嫌,对方家只能是不插手。
可外祖母生前每年都要差人来给自己送东西,生怕自己受委屈。
江锦言咬着牙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把陆氏吓得抱着她唤她的名字,怕她撞客着了。
江锦言擦干眼泪对李氏问道:“方家可都还好?外祖母身体还好?”
李氏也一一说了方家的情况,方家毕竟没有被定罪,大理寺也不敢怠慢。
说是下狱,其实也设了专门的地方,只能算是软禁,老夫人身子骨也硬朗,倒是都没出什么事,现在方家是方立诚和方立瑾两兄弟在处理家事。
江锦言听了才算是松了口气,表哥定是无事的,相比上一世方家的遭遇,这次还是好多了,毕竟没有毁掉方家的嫡长子。
梧桐苑里老夫人看着小锦程又哭了回,小锦程也被惊醒了,一老一小的哭声让江士恒心里也越发难受起来。
方氏到底是他年少时娶得,当时两人也是新婚燕尔,方氏是将门嫡女,骨子里总有种倔性,却对自己是软和的。
王氏进门后方氏才算是渐渐冷了心意,又让王氏有了庶长子,想到这里江士恒也红了眼眶,自己到底是对不住她。
老夫人让乳娘抱走了锦程,花厅里只剩下老夫人和江士恒两人,老夫人做了一辈子将军夫人,再如何悲痛也透着一股子威严在里头。
老夫人坐在上首的檀木半枝连太师椅上,冷冷盯着江士恒,江士恒也红着眼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当年去求娶方氏的时候,自己说下的誓言,更是羞愧难当。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茶水都溅在了桌面,“我方家若是就此没落,我的婉珺是不是就是草席一张?言姐儿和程哥儿是不是就从此翻不了身?你靖安侯府的门槛当真是让我方家高攀不起!”
江士恒连忙跪下,“母亲……我……是我对不住婉珺!我定当照顾好锦言和锦程!”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这两个孩子我也不放心放在侯府里遭罪,等湘珺下葬,我便来接他们去将军府,我们方家小门小户,却委屈不着他们。”
江士恒愣住了,方老夫人这是要带走他的嫡女和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