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的天气好热。上课的铃声也没有驱散秋老虎的怒气。远处操场柳树上知了在没完没了地嘶叫着。
教室里的我们都拿着课本在那当扇子用,一边嘴里还得嚷嚷着热死了。文瑶看着窗外明晃晃的热浪,好像要把这个世界烤化。
文瑶想起和父母在东北时的快乐生活,想起那大片大片的庄稼地,想起冬天外面冻得冰天雪地,自己和妈妈在家里暖哄哄的大炕上乐呵呵地吃着雪糕。
自己又有点想家了。
小草爬山回来的时候,看着楚河铁青着脸,低着头正在背课文。
一个小时前,小草对楚河说:“一个男生让我去爬山,你去吗?”
楚河说我不去。
“为什么?”
“下午语文老师要检查课文背诵,我要在这一直背课文。”楚河在说“一直”时,加重了语气。
“那我可以去吧。”
“你自己看着办啊。”
“那我就去了。”然后小草兴高采烈地走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小草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楚河坐在那注视着她。
小草看着楚河的样子,笑嘻嘻的走过去,说,咋了,谁惹楚少爷不高兴了。
楚河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背课文。
“好啦,不要不高兴啦。我不就是出去爬了个山吗,而且还和娃娃她们一块,不要那么小气嘛。”
“谁小气了,背课文呢。”楚河说完,继续“专心致志”地背那篇课文去了。
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让楚河起来背课文,楚河慢慢地站起来,有点结结巴巴地说:“老师,背得不熟。”
小草转过头去,朝着楚河笑,楚河还是没理她,在老师的默许下坐下了。
小草又给楚河写了一张纸条,你不是“一直”在那背吗,怎么还没背过啊,笨蛋。
楚河也没有给小草回纸条。
上体育课的时候,小草看着楚河没命似的打篮球,整整四十五分钟,他一刻都没有休息过。他的白T恤早已经湿透了,贴在他的背上,跟空气中扬起的泥沙混在一起,变成微微的黄色。
小草去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给。”
“我有。”楚河从篮球架下面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着。小草看他热得满头大汗,踮起脚尖想给他擦擦汗,可楚河把头一闪,躲开了。
然后楚河跟那一群打篮球的走了。路上他跟他们班里一个叫宋媛媛的女生有说有笑。
小草听见他和宋媛媛笑着说:“你这么胖,该减肥了吧。”
宋媛媛说哪有,然后跑过来打楚河。小草不太喜欢那个宋媛媛,她跟学校里许多男生纠缠不清,放学路上总会看她截下邻村一个男生的自行车,然后娇声娇气的叫他哥哥,看着他跟那位“哥哥”拉扯。而且她总是比较愿意和一群男生走在一起,有时候哪个男生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就会羞红了脸似的,说:“讨厌。”
小草想起思嘉说的话,她在古代一定会“春香满楼”的。
娃娃过来牵起小草的手,说走吧,是因为在乎你才这样的呢。可小草还是有点生气,很生气。
这次轮到小草生气了,一下午,她没有和楚河说一句话,俩人谁都不理谁。
在路上看着小草的眼睛有点红。我说,你咋了。
小草把这件事跟我们说了一遍。
“许天,不是在**省数学竞赛中拿了特等奖的那个帅哥吗?”我和文瑶听到偶像的名字,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在我们学校,许天的名字众所周知,许天不仅学习成绩很好,是各科老师手里的“宝贝”,人长得也不错,一米七八的个子,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让人看了顺眼的不得了。
小草点了一下头。
“小草,你也太强了吧!”
“我怎么知道,前天的时候他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想怎么说这都是熟人了,没好意思直接拒绝,只是很含蓄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想到今天他来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去爬山。”
其实我们三个之所以认识许天也挺意外的。一个月前,学校组织我们去市里参加数学竞赛,而且为了能取得好成绩,再创学校的辉煌佳绩。学校临时决定,放学的时候再把我们留下,给我们打打基础,临阵磨磨刀片什么的。
因为是全校的活动,所以参加的学生包括初一、初二、初三三个级部,所有的学生都在一起接受传说中的“精神分裂式”训练,没想到我们这三个小麻雀也误打误撞地被老师给选上了。然后在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中,我们充分认识到了各位学长学姐对这一个月的训练概括的有多么准确,这真的是一场对精神的考验啊!只要那些题拐了弯,我肯定不会,然后和文瑶大眼瞪小眼,一起默默无语。虽然老师安慰我们,说这些题有难度的,不会是很正常的,不要对自己丧失信心之类的,可我们依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尤其在许天这只老鹰面前我们更是觉得实在没脸混下去了。我和文瑶一直怀疑许天的智商跟爱因斯坦智商的相似度,那些题碰到许天好像都跟软皮虾一样,一个个的露出了自己千方百计隐藏的条件等着许天来解,而且许天真乃神人也,就连我们老师数学组的组长不会的题,经过他三十分钟不紧不慢的演算也水到渠成,让我们佩服得都不能再投地了。
所以我们总是怀着无比仰慕的心情去问许天一些问题,我们知道也许那些题也许是许天小学时候就可以拿来玩的,但许天总是热心的帮助我们这群只有他小学智商的人儿。
一来二去,慢慢的就熟了,后来有时候还和他开玩笑,发现他不仅怎样怎样怎样,还很幽默。我们三个当场换了偶像,把上学期就算每天去网吧也能考几部第一的家伙扔在了一边。
那次考试,结果相当惨烈,我和文瑶轻轻松松地就被涮了,像我妈说的,重在参与。可是许天这匹黑马愣是杀出了市里,进入了省里的决赛,并且为学校搬回了沉甸甸的奖杯。
得知这个消息那天,学校放了一只大鞭。校长把奖杯送到许天面前时,表情那个喜庆,比见了亲儿子都亲。
“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一直以为许天刀枪不入呢。听说初二的级花都追过他,可他就是闻风不动。要不你考虑一下,其实徐天是真的不错的,你不是一直也很佩服他吗……”
你丫的,想死了是吧。小草又拿出上次一网球拍把我拍到在地的架势。
我知道我触犯了某人的底线,我朝文瑶发出特级告急求援信号。
文瑶朝我摆摆手,又朝小草摇摇头,摆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
我想起今天课间去文瑶班问老邢上节课的讲课内容,还偷偷给了一根棒棒糖,这么对我。
说实话,小草下手真够重的,疼了我好几天。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时的爱情可以那样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那时的生活不寂寞,也不会感到空虚。更不会为那些愚蠢的寂寞和空虚违背些什么。那时的我们只知道,累得时候躺在床上睡一大觉,早晨起来就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