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泠苍汐和秋禹然回到泠家的大宅子,前者一路直奔处于最后面的祠堂,而后者直接返回了房间。
泠家的祠堂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灰色房子,很矮,大概也就两米高,门口高挂“泠家”的黑色匾额还有上面尖尖的三角顶都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泠苍汐推开那扇雕刻着诡异浮烟的木门,迈步走进昏暗的房间,从身后将门关好,老旧的木头发出摄人的吱呀声,让人不禁有些发颤。
黑色的木头架子上,白色的灵位突兀而肃穆,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按照辈分,整齐的排列着,最前面的香炉里,那柱香还没有完全燃尽。
泠苍汐走过去,抽香、点燃,对着这些牌位鞠了一个深躬,接着插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面对着这些牌位,默立。
然后,她睁开眼睛,从黑色木架子的左边绕过去,后面,木头架子和墙之间空着很大一块地方,只是一块空地,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泠苍汐走到位于木架正中央的地方,蹲下身,伸出手抚摸着地面,随后,她摸到了一个狭小的凹槽,顺势向上一拉,一个大约一平方米大的地面被她拉起,露出了连接到下面那个房间的楼梯,昏暗的黄色灯光打在上面,让那原本冰冷的石头多了一丝温暖的色彩。
泠苍汐顺着那楼梯走下去,地下室的全貌渐渐展露了出来。
这里,比上面那个房间大上十倍,里面摆放着的,都是玉石做的棺材,数不尽的棺材出现在眼前,映照着最深处那一盏小油灯的光亮,传达到四周,应亮了整个昏暗的地下室。
泠苍汐顺着那些棺材之间的缝隙走着,脚步自如而流畅,她一直来到最深处,泠伯青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副古老的画像,没有在刚才的祭祀上出现过的画像,它前面的小桌子上摆着香炉和两根淡蓝色的蜡烛,下面,还有一个黄色的圆形垫子。
她走上前,跪在垫子上,望着眼前的画像,磕了四个头,然后站起来,眼睛,却依旧停留在那幅画像上:“现在可以说了么?”
泠伯青的眼睛看了看她,随后又转到面前的画像上:“你知道这是谁么?”
“泠家的第一代当家。”
“知道为什么他的画像没有出现在祭祀上么?”
“他死之前规定的,除了这个祠堂,他那也不去。”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那,我们就先从这里说起吧。”
“这跟我的问题有关系么?”
“要回答你的问题,就要先从这里解释才行。”
泠苍汐坐到那个黄色垫子上,盘起腿,双手分别放在两边的膝盖上:“好,那开始说吧。”
秋禹然经过后院的时候,没有看到零。他来到泠苍汐房间前面,伸出手推开门之后,马上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的齐先生,还有倚在窗边抱紧双肩的紫卿。
“怎么样了?汐呢?”两个人飘到刚刚进门的人身边,紧张地询问。
“去祠堂了。”秋禹然关上房间的门,来到桌子边坐下。
紫卿低下头,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说:“她昨天晚上怎么样,还好么?”
秋禹然一边为自己倒水一边点点头:“嗯,没什么大事,你们走之后也没怎么喝酒了。”
“这样啊……”紫卿垂下头,坐到秋禹然身边,愣了一会儿,随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即抬起头望向坐在身边的人:“对了,刚才乡里派人来说,问你能不能在后天的时候也去帮忙守夜,原本在那天要值班的人突然发生了别的事情,要马上出门一趟,大后天才能回来。”
“嗯,后天是吧,我知道了。”秋禹然干脆的答应之后继续喝着青瓷杯子里的水,然后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心底有一丝不安悄然掠过,然后他才突然想起了,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禹果的声音了。
“禹果!”他猛地站起来,集中注意力在感觉上。
“嗯…哥,哥哥……”禹果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并不是虚弱,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使他(或者说下意识的驱使)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让别人听上去,像是那个样子。
在听到弟弟的声音之后,秋禹然松了口气,皱着眉担心地说:“你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出声音,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呵呵,”禹果干笑两声,虽然他已经尽量装得像是平常的笑了,但是,听上去依旧很干…:“我一直在哥哥的身体里,会有什么事情……”
秋禹然点点头:“嗯,我知道,好了,下次不要再这样吓人了,不然我真的会……等等,你是说,你一直,在我身体里……”
“嗯……”禹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现在几乎变得和蚊子哼哼差不多了。
秋禹然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伸出手用宽大的手掌遮住半边侧脸和眼睛(其实…也差不多是全遮住了,加上头发遮挡起来的部分的话…),掩饰着红到耳根的白皙皮肤。想到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全都被亲爱的弟弟听到了,秋禹然就骤然发现——其实哥哥还是比较适合停留在回忆里((─.─|||),那样起码不会突然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从而影响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死了算了……那种话都被听到了,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哥哥的威信何在啊~!!!
“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两个怎么变成这样了?”齐先生站在旁边,看着禹果的灵魂,又看了看精神状态极其糟糕的秋禹然,接着说道:“是不是连着熬夜,又帮忙准备祭祀所以累了?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即使有双份灵力可以支撑身体,也不要太辛苦的好,毕竟身体只有一个。”
“哦…可,可能吧……”秋禹然含糊的回答。
“什么吗,人家好心提醒你竟然这么冷淡,哼!”齐先生飘到窗边,不再理他。
紫卿看着那两个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的兄弟俩,不解地皱着眉,歪了歪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这个时候,泠苍汐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上去,一脸的疲惫。其实,她应该比秋禹然要累才对,毕竟,她只有一个灵魂。
“汐,怎么了?老爷把你叫到祠堂去是为了什么事?”紫卿飘过去,认真地问到。
泠苍汐的双眼,看上去有些迷茫,她伸出手捋了捋头发,说:“我想先去睡一下,昨天晚上通宵很累,等我睡醒了再说好么?”她拍了拍紫卿的肩膀,向床走去。
“泠叔叔呢?”秋禹然站起来转过身,将房门关好。
“出去了,晚饭的时候不要叫我,我要睡到自然醒。”泠苍汐甚至没有洗澡换衣服,就直接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