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绿色、绿色、绿色——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绿色,衬着它们身后的天空都似乎变成了白色,那样淡,那样轻。
以前,泠苍汐从来没有注意过,从城市到鬼乡的这一段路,更别提路上的风景——叔叔去世了,现在,她就是泠家的当家,当家就应该住在祖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悠闲了。
她握起胸前的五芒星,紧紧地攥在手里,似乎,要将那菱角刺进肉中——这是她的家族守了上千年的东西,这一次,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是被动的守护,她要主动出击,用那五芒星的最上一格,封印那只修罗鬼,将所有的帐,一并讨回来。
这个格子,只有泠家的初代当家使用过,但是方法并没有传下来,不过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里流着泠家的血,羁绊是割舍不掉的,虽然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像初代当家那样优秀,但是起码——她有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拜他所赐,她一个能够尽孝的人都没有了。
有的时候,阎王的生死簿,也不是那么准的。
“啊~~原来如此啊,秋禹然先生没有驾照呢,可惜啊可惜,这一路上,只能靠我一个人了,真是身负重任啊~~~”薛晨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是米色夹克衫,他双手扶着方向盘,嘴角是玩味的笑意。
秋禹然坐在副驾驶,一只手架在窗框上,视线飘向窗外,不准备理会旁边人的挑衅:“哦,拜托你了,不要打盹,否则我们还没到鬼乡,就全变鬼了。”
薛晨挑了下眉毛,从后视镜中,注视着坐在车里的两个人,说:“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啊?”
“我好像没什么理由相信你这种家伙吧。”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还真是直接呢,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需要提醒你,如果阁下继续用这种口气和语调回应别人的话,会伤害到很多人的哦,虽然那有可能为我增加业绩,但是出于职业道德的考虑,现在的人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社会压力已经够大了,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层出不穷,所以——请你就不要再给我们增加治疗难度了好么?”
听过这一段莫名其妙推卸责任、讽刺外加还有点小炫耀的台词之后,秋禹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说:“你已经寂寞到对男人都能这么滔滔不绝地搭讪的地步了么?”
“噗!”坐在后座的泠苍汐一下子被逗笑了(虽然说话的+本人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呵,秋禹然先生还真是爱说笑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寂寞呢?你太不了解我了。”薛晨的嘴角抽搐着笑了笑,用比平时高了一倍的声音说道。
“那样就最好,而且——我对自己是否了解你并不感兴趣。”秋禹然轻松地叹了口气,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
“真是冷淡呢秋禹然先生,我是真心的想要跟你好好相处的呀,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排斥呢?”薛晨皱了皱眉,用十分哀怨的口气说道。
秋禹然真的有些受不了他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跟自己那么多话说了?本来以为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泠苍汐聊聊来着,没想到从刚一上车到现在,他除了基本的问好之外什么都没和坐在后面的那个人说,反倒把全世界最莫名其妙的说辞,全都抛给了自己。
真心想跟我好好相处?鬼才相信你(虽然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但那不代表我就是鬼…)。
没有回答他的话,秋禹然继续望向窗外,今天的天空颜色很淡,看上去灰蒙蒙的,是不是要下雨了呢?
被无视了呢…薛晨医生……
就在这辆车中的两个男人一个低血压,另一个悠闲到装忧郁——总之都没再说话的时候,泠苍汐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哦,夏洛啊,怎么了?”
秋禹然微微侧头,用余光望着后面的人,耳朵,仔细地听着她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之间的对话。
“哦,我搬家了。不在城市里,我搬回老家了。别激动,工作我会继续做的,只不过最近半个月不行,我要收拾东西…嗯,我们刚刚出发三天…加上还要收拾东西什么的…最快也得一个星期之后,你能想办法拖住一个星期吗?废话,不就是跟被害人说说话吗那有多难?你在找我之前肯定已经把办法都想尽了吧,那么如果我没办法你的案子就彻底完了…我可没咒你,把利害关系说通而已,我是你最后的选择了,所以即使不成功你也没其它办法了不是么?看开点吧夏刑警……嗯,行,一个星期之后,我尽量吧,嗯,挂了。”
“出什么事了?”泠苍汐刚挂下电话,秋禹然就开口问。
“夏洛抓到了一个连环杀手,他供出了所有的犯罪细节却唯独对最后一次犯案只字不提,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就是不开口,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光靠前几个人的供词就已经足够判死刑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把他送上法庭的话,对被害者家属没法交代,而且如果事情闹大了,会给警队带来很大麻烦的,他们的社会风评已经够差了…”
“他们不是有“特殊手段”么?”
“据说是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看来这次的手段不管是特殊还是不特殊——都没管用就对了。”泠苍汐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个人陷进座位:“麻烦啊~~~真是的每次都必须帮忙,给的钱又不多……”
“没办法啊,人民的公仆你可惹不起…”秋禹然轻叹一声。
“唉…….”
“呐…哥哥,苍汐没关系吗?”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的禹果在秋禹然的大脑里说话。
嗯,没事——不是告诉你先忍着别说话吗,旁边还有其他人呢,有什么事情到家再说。
“可是…在大脑里说话别人又听不见……”他辩解。
可是如果我的脸上对此有表现的话他有可能会看出来啊,万一让他起疑心我就有麻烦了。
薛晨从后视镜中看到稍稍皱眉的秋禹然,嘴角扯出一丝笑:“秋禹然先生,怎么了,这么眉头紧锁的?”
秋禹然舒展眉头,冷静的回答:“跟你无关。”
看,我说什么来着…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再忍忍好吗?
“嗯…我知道了……”禹果闷闷的回答。
“秋禹然先生…为什么你对我总是那么冷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