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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秋

小乞儿一路跑着过来,好不容易到了私塾之后,她累得撑在墙边喘着粗气。不知为何,她脸上居然有几块青紫的伤痕。

原来,她今天本打算到街上最有名的仙来客栈去打杂的,可人家掌柜却不收她,还嫌她身上太脏太臭,怕她熏跑了客人。她正准备一脸沮丧着离开的时候,掌柜望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冲地上唾了一口:“乞丐就是乞丐,就配一辈子讨饭,替我提鞋都不配,还想来我们仙来客栈,我呸!”

小乞儿听了这话之后忍无可忍,立马调转身来跟掌柜讲理,可掌柜是个蛮横无理的人,他反而越骂越凶,气急之下,小乞儿伸出一个拳头就往掌柜脸上砸去。

掌柜仰面摔倒在地上,气得青筋都暴了出来,他立马叫上全客栈所有的壮丁,大家一起扑上去想要将小乞儿狠狠的揍一顿。

小乞儿力气再大也奈何不了这么多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看情况不对,她马上转身就跑,不过还是被几个跑得快的壮丁揍了好几下。

靠在私塾墙边,小乞儿随意往脸上揉了揉,这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并不碍事。她平时有点小伤小病的也没钱买药,忍几天自然就好了。她自嘲的笑笑:“穷人家的身子骨就是经得起折腾!”

虽然被打伤了,但小乞儿还是很庆幸,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先生的课,若是错过了的话,她肯定得自责好半天。

先生讲完了例行的内容之后,突然间从桌上拿起了一幅画,他捋着胡子得意的展示给学生看。

有位富家公子一眼便从落款看出了端倪,“这是百川先生的真迹!家父也有幸得到了一幅百川先生的大作!”富家公子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瞥了瞥周围的学生。

另外一位学生略带沮丧,“家父也十分欣赏百川先生,可惜百川先生真迹难得……”他一脸羡慕的望着刚才那位富家公子。

旁边不少学生也开始应和。

“是啊!我爹也为了能得到一幅百川先生真迹费尽心思,可惜终不能如愿……”

“听说至今无人知晓百川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也极少有他的画作能流传于世,想要得到一幅更是难上加难!”

大家纷纷感叹着,许多人都以羡慕的眼光望着先生和那位有幸收藏了百川先生真迹的富家公子。

先生得意的继续展示着画作,“百川先生是如今最富盛名的画家,可惜他的真迹实在是难寻,我这幅也是最近一位老友相送……”

小乞儿蹲在墙脚细细偷听,她越听越好奇,他们口中的百川先生到底是谁啊?怎么听他们的语气一个个都对这百川先生赞不绝口,他的画有那么好吗?

小乞儿扬起脑袋往木窗里瞅,一眼便看到了白胡子老先生手里的画,她眼睛定在画上便移不开了。

那只是一幅简单的山水画,没有鲜艳的色彩,但她却能从画里看出画者作画时的心绪。她想这位百川先生一定是个十分喜爱游山玩水之人,否则他无法将许多小细节都描绘得那样出色,光是看着那幅画,小乞儿就仿佛自己已经置身百川先生画里的美景之中,抬头是明媚的春光,低头是碧草连天。

“百川先生……”小乞儿不禁一遍又一遍默念他的名字,这是一个很大气的名字,她眼睛再一次望向那幅画,果然只有那画的作者才配得起这个名字。

突然之间,小乞儿也想为自己取一个名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无名无姓,别人早已经习惯了叫她小乞丐,还有许多人甚至叫她臭乞丐,就连她自己都忘了她也可以有一个动听的名字。

千秋,这两个字不经意间坠入思绪之中。对,她要给自己取名叫千秋!千比百还要大上许多呢!虽然她在百川先生面前自愧不如,不过,她没有显赫的身世,至少应该拥有一个显赫的名字!

“千秋,千秋……”她一遍一遍的默念自己的新名字,她越念越喜欢,她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早些发觉这个属于她的名字。

千秋沉浸在取了新名的喜悦之中,入夜回到了破庙之中还沾沾自喜。

“喂!你往那边挪一挪!”一个乞丐冲千秋吼。

“不行!小木头待会儿还要过来睡的!”千秋立马坚定的拒绝,她不忘补充一句:“不要叫我喂,我也有名字的,我叫千秋!”

听她这么一说,一旁的乞丐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他们无法接受一个乞丐取个这样奇怪的名字。但他们也只敢小声嘀咕而已,因为千秋非常凶,力气也很大,他们都打不过她。

千秋装作没听见他们的笑声,翻了个身不理睬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百川先生那幅美丽的山水画一直浮现在千秋的脑海中,漆黑的夜色里,千秋伸出手指在空中描绘着,明明只见过一眼,可百川先生的每一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她也好想学百川先生的模样自己也来画一幅。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千秋趁其他的乞丐还在打着呼噜,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破庙后的荒山里。她走到一棵歪脖子树前,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就在地上开始挖了起来。

很快,千秋便挖出来一个斑驳的旧木盒,拂落上面的泥土,千秋将木盒打开。

木盒里装着一串铜板,那是千秋全部的家当。她从小开始乞讨,虽然多数时候都被人嫌弃,可仍然会碰见许多好心人,一个两个铜板虽少,但经过多年的累积,千秋也攒了不少钱,加起来几乎有一吊了。

千秋决定拿这些钱去买画材,她要像百川先生那样作画,虽然从来没有学过,但她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千秋将那吊钱紧紧的捧在了怀里,“千秋,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胸前还挂着那枚碧绿的玉坠,她轻轻扯出来对着玉坠笑了笑,“你也觉得我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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