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泉再次陷入了噩梦之中,而这次,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只是看着眼前白日里温文祥和的老夫子,在夜晚就褪去一身道德的伪装,变成禽兽不如的东西,双眼欲望之火灼人,神情癫狂痴迷,痴痴的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人儿。
浑浑噩噩的上官泉在这时记忆犹如泉涌,终于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一件件犹如剥叶一般脱去,留下****的身体在狂风暴雨的夜晚瑟瑟发抖。已经化为禽兽的老夫子用那双白净却肮脏的手轻柔抚摸着这玉人儿每一寸肌肤,犹如正手握一件稀世珍宝,疯狂迷恋着。
强忍着呕吐与恐惧,上官泉这才记起反抗,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但是身体僵硬如石,动弹不了一分一毫,任由内心如何嘶吼痛苦,换来的只有已经双眼被****充斥发红的禽兽在耳边忍得难受的声音:“宝贝!别动,让老夫子好好呵护一番,放心,一点都不痛!宝贝!宝贝!乖乖的,乖乖的啊!”
紧接着是犹如狂风骤雨一般铺天盖地的亲吻啃咬。
上官泉剩的只有不干的悔恨与绝望,神智涣散,耳边回荡的是这十年来一切的痛楚。
“听说五夫人原先也是奴才,后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陷害夫人趁人不注意爬上老爷的床,才生下五少爷。”
“真的,这么好运,可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啊!”
“下贱的奴才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呸!下作的东西!你娘不要脸,生出来的货色同样不要脸,真不到活着干什么,下作的东西。赶快去死吧!”
你们才是不要脸,你们才是下作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他,难道只因为他的母亲身份卑微,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下人生的孩子,为什么不要他,他什么也没做错!
一颗心早就满目疮痍,变得麻木,上官泉觉得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什么都没有,死了也就不碍着任何人了。
窗外一道惊雷割破寂静,劈打进来的风雨唤回意识,上官泉好痛,真的好痛,全身上下都痛。
“啊!”一道痛叫,上官泉被人狠狠地推开,推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个人面目扭曲,拼命捂着自己流血不止,插着刀的胳膊,痛得在地上打滚,痛得恨不得杀人。
视线被红色覆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好冷,好冷。
娘!泉儿好冷,怎么办,真的好冷。娘!
“泉儿!”
担忧迫切的呼唤让那颗已经停止的心脏重新跳动。
谁?谁在叫我?娘!你来找泉儿了是不是?
“上官泉!该死的,你给我醒醒!别跟我睡,醒醒!禽兽不如的东西,真该一刀杀了你。泉儿!不怕!泉儿不怕!”
阿音,阿音。上官泉终于记起来了。记起在每一次做噩梦时都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哼着走调的曲子,驱赶黑暗与寒冷。
那个人的怀抱很暖和,有一种香味,淡淡的,甜美的;那个人很瘦,肩膀很窄,腰很细,但是足够大到挡住所有的风雨;那个人嘴巴很毒,从不会说好听的话,不是骂他,就是不让他吃饭。
她以为她是谁啊!
一个听别人说长的和娘很像的女人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不管怎么靠近,那个女人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不像那个人总是抱着他,抓着他的手不放,在耳边念念叨叨。那个人看见别人总是装出一副下人的样子,笑的真的很难看,看见他就全身带着刺,冷着一张脸,一样难看。
每一次早上起来,身边没有那道虽然瘦弱却比任何人都坚强的身影,上官泉的心中总是一阵失落,他没有娘,爹也不要他,但是他觉得只要有阿音就可以了,他不要爹不要娘,他只要阿音就可以了。
他不要任何人欺负她,只有自己可以欺负她。
突然“咚”一声,昏睡中的上官泉被人丢尽浅湖里,午夜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激醒。
等他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泥水中,从头到脚都被腥味的湖水浸透,头上,刚换下的的白色里衣已经变得湿乱,沾满了湖底的脏物。而浑身的伤痛好像这时才叫嚣起来,他现在才知道痛,现在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伤。
夜深人静,整个西院静的可怕,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荒凉的让人心疼。
晚风一吹,还处于呆愣状态的上官泉反应过来,睁着双被疼痛激出泪水清澈水润的淡蓝色眼瞳,这双眼睛此刻竟然美得惑人心魂,足够照亮全部黑夜。
阿音不为所动,随意披了件外衣站在水中冷眼俯视水中狼狈的人儿,神情极度不屑的说道:“你是不是长本事了啊!学着打人!还是真以为自己是主子,想干嘛就干嘛!”
夜色浓重,视线已经被咸湿的泪水模糊,上官泉看不见她惨白如纸的脸色,看不见她紧握颤抖的双手,看不见她披散在肩的黑发下强忍着侵骨疼痛紧蹙的眉宇,发现不了那淡漠无情的声音中微微的颤音,上官泉只觉得心中委屈,浑身痛得想叫!
“打人?堂堂的相府四少爷什么也没学会,竟然学会打人,你下回是不是直接拿把刀去杀人啊!果然是没有娘管教的粗蛮子,怪不得你爹会不要你!”
他可以容忍任何人骂他没爹没娘,容忍任何人骂他缺少管教,他可以把那些人全部当成放屁,但是为什么连她也这样,连她都厌恶自己。胸中猛的涌出一股怒火,上官泉不干心,握紧拳头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住口!混蛋!住口!”
他不要听,不要听。
“住口?”阿音冷哼一声,更是发泄一般骂的毫不留情,“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啊!打人?可真是你娘生的好儿子,你娘那样,你也不甘示弱阿!怎么,想打人,干脆把我打死算了,省的丢人现眼!”
“住口!混蛋!住口!”上官泉被气得发了疯一样开始在水中厮打,但是因为身体虚弱根本站不起来,反而摔倒在水中啃了几口泥巴,他不甘心。
阿音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如何发疯,如何在自己的怀里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却是最终一把甩开他,将他甩进冰冷的湖水中。这叫什么,怕了就逃,竟然露出这种可怜的样子。
斜瞅着那污垢不堪却青紫交加,渗出血丝的脸,顿时觉得难看至极,阿音脸色一狠,继续骂道:“怎么,想哭给谁看啊?你以为谁会来可怜你?克爹克娘的糟货,现在又把阿珂弄得半死不活,你怎么不去死,活着还想克谁啊?相爷可怜你,没把你踢出府已经不错了,你可别还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做东西!”
水波渐渐恢复平静,融入了黑夜,浮云遮住了星月,遮住了天明,浅湖中挺立的荷叶拖着夏末最后一朵荷花,在风中摇曳不定。水中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还口,只是静静地坐在水里,犹如没有了灵魂一般木偶。
天已经开始变凉了。
幽深的眼眸住于浓重的夜色中勾勒出水中瘦小倔强的身影,松开渗着血的手,无奈的轻轻呼口浊气,阿音不管已经飘落在水面上的外衣,一步一步迈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张开双手拥住他,不顾怀中的身躯因为害怕而抗拒,不顾满身泥泞,不顾侵骨的凉意,阿音抱着他,至死不放手。
精神早已到达崩溃的边境,上官泉寻着这熟悉的温暖大声痛哭,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惊天动地,好像要把这十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阿音被这野蛮的哭声弄得措手不及,想不到这小屁孩上的都下不了床哪来这么多精力哭成这样,动静这么大,看来明天关于这西院又会多了点什么。阿音现在没办法想那么多,只想着这家伙哭的这么凶狠别到时断了气。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天边浮云散去,银色的月关铺洒一片。上官泉哭的忘我,哭的疲惫,不管再累再痛都死抱着阿音不放,拼命的往怀里挤。却突然感到自己抚上她背部的手一片粘稠炙热,更是闻道那股淡香中夹杂着越来越刺鼻的血腥味。
上官泉只觉不对经,将手缩回来就着月光惊恐的看着手上如火焰一般热的鲜血,这才看清阿音那张苍白的脸上白的近乎透明。
见她已经没事,阿音努力维持的清醒在对方发觉的那一刻瞬间堋塌,呵呵笑了一声,“那几棍子还真痛啊!”便闭上眼倒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