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经到了。”打发完带路的小孩儿管家唯唯诺诺地来到自家小姐轿前轻声禀告。
轿内之人伸出芊芊玉手,一旁的丫鬟会意,一个打帘一个扶住。曼妙身影缓缓呈现,唐灵芝打量了下面前这些低矮破旧的屋子,皱了皱眉。
管家已经在敲门,木门虽然没关,但唐家是大户人家,一举一动都得注重礼节。
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见到这阵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便温温地问了一句,“请问有何事?”
管家也愣了,见这姑娘开口才说道,“我们是来拜访莫大夫的。”言语虽为礼貌,心中却已暗自思忖莫大夫家中何时多出个姑娘家。
姑娘眼中露出疑惑,管家又接着开口,“事先没有送拜帖是我们疏忽了,请姑娘转告莫大夫说是唐家药庄的人前来拜访。”
苏子墨知这些人是大户人家,说是没送拜帖也只是礼貌一番,言语仍是客客气气地说道,“莫大夫并不在家,不知先生有何事?若是可以我可以代为转告。”
“你是什么人?”唐灵芝身边的丫鬟上前清脆脆地问道,态度甚是不屑。
管家知道这是自家小姐的意思,只好退后。
“我是莫大夫的病人。”苏子墨简单回答了一句。
“病人?”丫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子墨,“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像个病人,难不成又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知道莫大夫心地善良来装病接近。”
苏子墨余光看了眼明艳动人的唐灵芝,又听这丫鬟这般说话,心下已明白得清清楚楚。虽如此,她也只是浅浅答曰,“并不是姑娘想的这般。”
“既然不是这样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莫大夫家中。”开口又是浓浓的质问。
“贵客是来找莫大夫的,现在莫大夫并不在家中,若是诸位要等莫大夫回来先请里边宽坐,一直让客人待在门口倒会让人说莫大夫的不是了。”苏子墨看准了主事的人并不再与这丫鬟纠缠,向着唐灵芝和管家礼貌说道。
“我问你话呢。”丫鬟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一股气顿时上来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莫大夫家中。”
“姑娘,我刚刚跟你说过,我是莫大夫的病人。”语气温温和和,但在旁人听来却能让她恼羞成怒。
“啪”的一声,苏子墨的头忽的侧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被打的人是自己。
“就凭你的身份,也能命令我家小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还敢在这里丢人现眼。”丫鬟甩了甩打疼了得手不屑地说了一句,一旁的丫鬟嗤嗤地笑了几声。
“凝珠,哪里容得你来造次,退下。”唐灵芝及时训斥道。
凝珠听这般便乖乖地退到了一旁,低着头,也不知是何表情。
“姑娘,凝珠这丫鬟不懂规矩,刚刚真是冒犯了。回头我定会好好教训她一顿,姑娘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擦药?”唐灵芝声音婉转,甚是好听。
“无事,不用烦劳。”苏子墨心中不由冷笑,脸上仍旧勉强扯起一丝笑意。
“那便好。”唐灵芝满意一笑,“我们进去等莫大夫,刚刚的事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登门而入,苏子墨站在门口,轻轻抚上被打的半边脸,倒抽了口冷气。走进院子,唐家的仆人早早在厅中摆了一把乌木大椅,怕自家小姐惊到又在上面置了厚厚的垫子。
唐灵芝优雅坐下,左右的丫鬟们捧着茶盏、点心、帕子、痰盂,样样齐全。唐灵芝伸手接过凝珠呈上来的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翻了起来。
苏子墨静静地找了个角落站着,不想招惹了谁,只望莫念昔早早回来将这尊菩萨请走。
等的时间长了,等在外面的一干丫鬟都小声地咬起了耳根,唐灵芝也不多管,一门心思扎在了书里似的。不多会儿,凝珠走到院中向周围的姐妹笑了一笑,拎着一空壶便向苏子墨走去。
“姑娘,凝珠不懂事,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凝珠笑着开口道。
话虽这么说,苏子墨是真没觉得她有什么歉意,也不知她又要生出什么事来,苏子墨头隐隐犯疼。做了这么多年的门客,对这些小女人的心思、把戏虽然不屑,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还真缕不清。纵然她想息事宁人,可总有人惹是生非,苏子墨现在连假笑都笑不出,只淡淡说了句,“无事。”
“那就好。”凝珠又笑着开口道,“我家小姐想喝口茶,不知姐姐能不能帮忙烧壶热茶。”
看着凝珠那张笑得太夸张的脸,苏子墨叹了口气,抿嘴笑道,“按理说,各位是莫大夫的客人,我虽不是主人也该替莫大夫行待客之道,只是……”
说到这儿苏子墨面露难色,“刚刚告诉过姑娘,我有病在身。说来这病不是寻常的病,莫大夫也从来不多说,但我自个儿心里有数。治了这么久也没治好,前几天又咯血了,诶。莫大夫还叮嘱我不能出门,我想是怕我这病连累了旁人吧,若是让旁人遭了这罪就是我的过错了。诶,不该在姑娘面前发这牢骚的。”
凝珠的脸色瞬时惨白一片,苏子墨睁着疑惑的双眼看着她,过了会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小小惊呼了一声,“啊,凝珠姑娘刚刚打了我一个耳光,那这不是……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
“凝珠姑娘,你怎么呼吸急促,额上还冒着冷汗呢?”苏子墨甚为关切地问道。
“谁……谁说的,我好的很。”凝珠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
“凝珠姑娘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呢。”眼前的苏子墨一脸焦急的神色。
凝珠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上翻,脚下一软,倒地晕了过去。
一直看好戏的众丫鬟们哪知会有这么一遭,顿时惊叫了起来。一群人拥来,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剩下的齐齐按着苏子墨跪了下来。苏子墨伤口还隐隐犯疼动作不能太大,只能任着她们去,可恨的是还有一个丫鬟揪着她的头发,抓得头皮生疼。
这番吵闹惊动了屋里的唐灵芝,她抬起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身旁的侍女,款款起身踏入院中。见凝珠晕倒在一旁,苏子墨被按着跪倒在地,她皱起了秀眉,“怎么回事?莫大夫家中也容得你们这么胡闹。”
“小姐,不是我们胡闹。凝珠刚刚还好好地跟她说话,也不知这贱人使了什么手段,凝珠,她突然的就晕了过去。”按着苏子墨的一个丫鬟愤愤开口,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昏迷不醒,焦急之情尽然化为手下力道。
唐灵芝眉目缓缓扫向苏子墨,也不见她有何挣扎,“姑娘,凝珠有得罪姑娘的地方我已经向姑娘道过歉了,刚刚我让凝珠来好好地跟姑娘陪个不是,现下却是这个结果,姑娘不觉得过分了吗?”
“我并没有做什么。”苏子墨淡淡的眸子直直望进唐灵芝的双眼。
唐灵芝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气堵了,她瞬时抬高了下巴,“凝珠刚刚还是好好地现在却昏迷不醒这是事实,姑娘认为你的只字片语就能推脱责任吗?凝珠跟了我五年,这点公道我做主子的还是得替她讨回来,凝珠醒来之前姑娘就先保持这个姿势。”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子墨,诱人的双唇又开启道,“相信莫大夫也不会怪我这样对待一个,心肠狠毒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