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就是公子洛与公子翼人的合击之法,雷落龙翱!”一名质子情不自禁,大声说道。
“姬牧完了!”
尺水丈波炁形如浪潮,自软剑发出奔涌,得雷光之势,顷刻间,添上一层蓝紫光芒,咆哮着几乎淹没了姬牧!
“景师?”一名高唐随从忍不住看了眼刚才让出场地、示意高唐众人不会插手此战的那名觋师,听他的称呼,这名觋师居然也是五品以上的实力!“殿下今日请客,到现在却只有此人敢于顶着琉婪质子的胁迫赴宴,若让那两个人在这里打伤了他,恐怕极乐城里都以为殿下怕了琉婪那个武夫吧?”
姓景的觋师淡淡一笑:“不用急,看下去就知道了。”
景师话音刚落,便见几乎被淹没的姬牧,不退反进,简单、直接,一拳轰出!
“驱雷策电!”
随着姬牧的厉喝,观战之中眼力好的人才能看到,姬牧轰出这一拳时,拳上竟似有银光闪烁,犹如九天之雷!
以雷对雷!
雷电之力交缠的尺水丈波炁呼啸着、奔腾着,气势磅礴!却在触及姬牧拳缘时,发出凄厉的啸声!随即,涓滴不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看到发出这一击后公子翼人与公子洛明显苍白的脸色,恐怕众人还以为这两人惧怕赢华和既越追究,不敢当众击杀既越质子!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一拳击碎弋山、屈勒两国质子的合击后,姬牧却依旧维持着出拳的姿态,双目似闭非闭,神色之间,竟透露出一丝……惊讶与狂喜!还没等大家想清楚狂喜的原因,东二跨院里,蓦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葛主!”见到出来之人,和众多质子一样在旁看好戏的高唐侍从,顿时神色一肃,包括景师在内,纷纷向来人拱手为礼。
“刚才是谁在这里动手?”这个匆匆忙忙跑出来的人大概有三十多岁,即使在灯火下,也难掩肤色不正常的苍白,身上穿着高唐风格浓郁的博带广袖,头戴高冠,一出来,劈头就问道。
“是几个质子一时情急动了手,打扰葛主了?”景师毕恭毕敬的对这名被称为葛主的人道。
葛主不耐烦的一挥手:“不要废话!动手的都是谁?”
“是这三位质子!”景师连忙将姬牧、公子洛还有公子翼人都指了出来。
“哦?”两盏明亮的宫灯下,可以清楚的看见葛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前行几步,仔细打量三人片刻,随即伸出手指,先指姬牧,再指公子翼人,犹豫了一下,又指了指公子洛,“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进来!”
葛主话音刚落,正被姬牧的实力之强而震惊的两人,终于反应过来。
看到一个应该是高唐质子随从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公子洛的脸色沉了下来!公子翼人更是不假思索,破口大骂道:“哪来的狗奴才……”
只不过,公子翼人骂声未落,一直笑嘻嘻、即使刚才被赵总管当面唾弃都不曾变色的景师,忽然一声冷笑,把手向公子翼人一指,喝道:“缚!”
公子翼人一惊,一股冰冷、死寂的感觉,蓦然爬上他的脊梁!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行动如常的公子翼人,身体一晃,竟仿佛一个木偶一样,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啊!”
众质子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中间,忽然有名质子思维敏捷,叫道:“这和那天东一跨院抬出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场景太过诡异,这名质子话没说完就嘎然而止!但被他提醒,众人纷纷醒悟过来!现在的公子翼人,岂不是和高唐质子入住东二跨院时,拓拔锦章故意让人当众抬出几具尸体冲撞,却被高唐质子以巫蛊之术,也是伸手一指,就僵硬着一跳一跳,从门板上跳到高唐质子身后的尸体一样?
难道,高唐的觋巫,竟可以将活人也一指指为僵尸?
这个念头差不多同时浮现在场中所有质子心头,顿时,这些质子都觉得背后有些发冷。那些本来已经向东一跨院移步的质子,不禁再次收住脚步,站到了两院中间,踟躇难择。
“不尊葛主,这就是下场。”景师收拾了公子翼人,恢复到了笑嘻嘻的高唐侍从模样,对周围点了点头,仿佛自语般说出这句话。
听到的人,都觉得一股煞气蕴涵其中!众人看向那似乎不起眼的葛主的目光,都含上了敬畏!
此人,似乎在高唐质子的随从里,身份极高?
不过,葛主却皱起了眉,毫不客气的教训道:“我要带他们进去,你把他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葛主放心,我这就叫两个人抬他进去!”景师连忙陪笑。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从东一跨院之中传来!
听到这声冷笑,除了姬牧以外,其他质子的脸色,都变了变!
拓拔锦章!
没想到,琉婪质子居然亲自出来了!
“高唐小儿,竟敢辱我之友!”拓拔锦章身穿明黄色袍服,上面以金线绣着瑞兽麒麟的图案,据说琉婪开国之君曾梦麒麟入怀,后成大事,所以琉婪以麒麟为象征,麒麟图纹在琉婪的地位,相当于惊雷隼之于赢华,巫山剪影之于高唐!只有皇室或得到帝君特许的人才能使用。
看到这身袍服,许多小国质子的眼中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明黄是帝国皇室专用的颜色,王室只能用紫色,国主只能用朱色。而后两种颜色,放在帝国之中,都是寻常权贵就能穿戴的。
拓拔锦章背负双手,目光森冷,看着高唐侍从,一字字道:“解了巫术!”
“此三人,乃葛主亲点,还请拓拔质子见谅!”见状,景师眼中光芒一闪,笑眯眯的道,居然当众扫拓拔锦章的面子!
不过,刚刚发出一声惊叹,众多质子就想起,这名看起来像管家的人,乃是高唐质子的管家。
扫拓拔锦章的面子,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嘿,本是不想与你等这些奴才费事,没想到,还遇见了一个自己找死的!”拓拔锦章闻言,森然一笑,也不多说,缓步向景师走去。
但是当他跨出一步时,周身气势狂飙!即使相隔极远,众多质子也能感觉到,四周的天地元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狂涌入拓拔锦章体内!明黄色的袍服,甚至被气流激得发出猎猎声响!
景师脸色一变!他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势,如同山岳一般,向自己当头压下!
“放肆!”一声轻斥,是刚才询问景师要不要帮姬牧的那名侍从,见景师危急,下意识的闪身挡到看似孱弱的觋师身前。
“冉宰不可!”景师、葛主同时发出惊呼,但已经迟了!
拓拔锦章已经踏出了第二步!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拓拔锦章身上的袍服,甚至距离他最近的一些质子,衣袂无风自起,发丝飞散,而且面皮上一阵阵的抽痛,呼吸也似乎被卡住一样!
第二步,已经将威压提升到了五座山峰的地步!而冉宰挡在景师前,恰好,引动了这五峰之势!几乎是他站到景师身前的刹那,几声脆响,同时从冉宰体内传出!
同时,紫色的血自他七窍汩汩流下,在场的高唐侍从,无不目眦俱裂!
“冉宰!”冉宰在高唐质子的随从里,一向人缘极好,看到他被琉婪质子重伤,东二跨院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都站住!”一声厉喝,才阻止了众人上前搀扶冉宰,景师的脸上已经毫无笑意,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冉宰七窍流血倒地,才认真的叫了一声,“葛主!”
“嗯。”葛主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景师目中露出一丝放松,竟一点也不担心冉宰濒死了,他冷冷的看了眼拓拔锦章,居然又恢复了那种笑吟吟的表情:“步斗踏罡?好东西,看来琉婪还是另外藏了私房的!”
虽然说是好东西,但景师的语气里,却掩饰不住浓浓的讥讽。
而拓拔锦章,原本正挟五峰压顶之势跨出第三步,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却生生顿了顿,怒意凌云!
燎星洲三大帝国,对高唐最仇恨的,就是琉婪!这是因为在两百年前,琉婪皇室内乱,其中一名叫拓拔黯的皇子,勾结高唐,在除夕夜宴时发动政变,意图弑父自立!幸亏当时皇室有一名游宸境武人暗中保护,力挽狂澜。
但是拓拔黯虽然失败,还是被高唐觋师从容带走,让琉婪事后悲痛欲绝又深觉耻辱的是,高唐在发动政变前,就已经将拓拔黯许诺的好处自己拿走了——收藏于皇室秘库之中的无数典籍、武诀、炁诀、秘法、医书……
琉婪皇室从那时候起,再不复皇室独大的局面,要不是后来帝君花费高昂的代价,让那名游宸境武人收了自己的幼子为徒,从那名武人处传承了几门绝学下来,拓拔皇室说不定早就和具兰月氏一样,被权臣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