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接受特训的孩子来至各大火系家族,他们体内蕴藏着最纯正的血统跟代表他们宗族最完美的控火术。
为了掌握邻国的控火实力,姆军喜欢在这群作为人质的孩子身上进行历练。孩子不懂伪装,在他们的生命受到要挟时会不自觉的彻底爆发出自身的潜能,这样就可以让姆军轻而易举的明晰邻国邻邦的真实实力。
如果碰巧哪天一个孩子展露出了控制蓝火的力量,他的家族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姆军摧毁,这很残酷,却是姆王朝巩固火系家族统治地位的生存法则。这项传统从古拉时期一直持续至今。没有家族胆敢反抗,因为历代拉姆对他们的统治早已融入了他们奴性的血脉里。
索加站在那群漂亮的少年中间,他们是他宫殿里的宦官,他的视线跃过场内那群不安的人,最终落到了他要寻找的那人身上。
一抹不经意的孤傲与狂妄在索加脸上出现,对面的男孩则依旧一副泰然自若,他拾起之前脱掉的蓝色披肩,甚至都没留意索加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人群变得静默,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极不友善的气势从那个不可一世的姆皇子身上散发出来。
男孩绕过索加,似乎对他视而不见,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小皇子,他一把扯过对方胸前的袍子就势一推,将他推倒在地。
砂石将男孩嫩白的皮肤磨出了一丝血色的细纹,他轻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慌不忙从地面爬了起来,手腕处的血痕有些生疼,但他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拍掉了掌心的沙粒。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索加再次挡住了他。
“想打架吗?”男孩终于停下脚步,正眼盯向了皇子。
他的反应让索加露出了邪气而轻蔑的笑容,“我只跟正室的孩子打,除非你能证明你是你们国家不择不扣的皇子,否则没有资格跟我较量。”话音刚落,对方眼神里突然而至的寒气就渗透了索加的全身,那双柔和的蓝眼睛不知何时变得像一泓冰山上的冻湖。
霎时,细微的热流在索加体内蔓延,他感到全身的毛细血管在瞬间被某种力量扩张开来,只要那股热流随流而上,就能轻易的到达他的头顶,使他的脑血管爆裂。在他以为自己快要一命呜呼的刹那,那股力量突然从他体内消失的无隐无踪,就像刚才的感受只是一种错觉。
男孩眼中的愤慨被一丝浅笑取代,“还想要证明吗?”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索加的自尊,他的脸阵阵泛白,就在不明就里的姆兵见势不妙准备上前拿下那名男孩时,怒不可遏的小皇子扯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其丢到了地面,他大吼道,“都给我旁边呆着,这是我跟他的事。”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他们之间刚才发生了怎样的生死一秒。
霎时,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从两个男孩体内顷刻间爆发出来,空旷的砂石场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对立气流。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道影子凌空一跃就扭成了一团。
当旁人顿悟过来时,他们看到两个孩子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这场打斗没有想象的激励,因为它不是操控术的较量,而是最原始的使拳头。
当晚,索加跟那名男孩同时站在了佩卡索纳王的寝宫。
拉姆愤怒的挥舞着马鞭,“手!”
一声大吼,两个男孩同时伸出了左手,手臂瘀伤未消,上面是他们斗殴时留下的印记,就像一道道独特的勋章。鞭子在空中一晃,两人掌心同时出现了一道新的细细红痕。
拉姆控制着力道,但索加还是对他投去了一丝不满,他怒目瞪向父皇,从小到大被无微不至宠着的他哪受过这般罪,而今天父皇像吃错了药,居然真的动起怒来。
“这就是代价。”拉姆怒吼着,“你们现在的斗殴发展到将来就是战争。”
体罚刚刚进行不久,皇后就赶来了,她平息了丈夫的愤怒,从他的马鞭下救走了两个孩子。
皇**殿的紫芯荷花幽香袭人,美不胜收。
阿斯兰和索加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妥当后,皇后开口道:“别再弄拉姆生气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们。”
“是我的错。”阿斯兰细声说。
皇后温柔的笑着,她对事件的前因后果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她深知索加的品性,也知道这场争斗的挑起者是自己的儿子,她抚摸着阿斯兰的头,“阿斯兰,在这里你跟索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那久违的母爱让阿斯兰突然想起了妈妈,眼泪霎时滑下了他白皙的脸颊。
那晚,他跟索加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都难以入眠,最后聊起了天。
“你真是亚特兰蒂斯的皇子?”
“嗯。”
“你母亲是皇后吗?”
“什么?”
“我父皇除了我还有别的儿子,但他们的母亲不是皇后,所以他们成不了皇子,那你母亲是皇后吗?”
“是。”
“既然你是合法的皇子,你父皇怎么舍得把你送到异国他乡?”
不等阿斯兰回答,索加点着头笑了起来,“呃,我知道了,你是次子?”
“……”
“你叫阿什么兰来着?”
“阿斯兰。”
“阿斯兰?”索加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拗口的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是根据我们祖先阿特兰斯起的。”阿斯兰将手枕着头,眼睛空洞的盯着殿顶,殿宇顶棚的彩绘繁复斑斓,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绘画风格。
“白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下次你再想用这个方法来对付我就行不通了。”
“杀了你之后让自己被杀吗?我可不想死在你的国家。”阿斯兰轻轻一笑,“在我来之前,他们告诉我让我守规矩,不要挑弄事端。”
“那么显然他们要失望了。”说着,索加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跪到床尾,双手摊开放在胸前,这古怪的姿态让阿斯兰有些不解,“你做什么?”
“祈祷。”索加闭上眼睛。
“向谁?”
“太阳神,光明,万物之母。”索加转过头,“你从不祈祷吗?”
“以前也会。”
“以前?”他爬回阿斯兰的身旁,“现在呢?”
“当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来时,我确定神从来也听不到我的祷告。”
“为什么?我们是皇子,是神的宠儿,他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神是不朽的,每天向神祈祷的孩子千千万万,我们必须要在他成千上万的孩子里脱颖而出才能让他注意到我们,我尚未作出任何的丰功伟绩,他听不到我的祈祷不足为奇。”
“谁告诉你的?”
“海神庙的大祭司。”
“阿兰……”
“阿斯兰。”
索加显然没有在意阿斯兰对他发音的纠正,他扯掉自己左手的绷带,在最后一层纱布离开他已经凝固的伤口时,那撕裂的疼痛还是让他轻轻叫出了声。
“你又在干嘛?”阿斯兰问。
“把手给我。”
短暂迟疑后,阿斯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接着,索加将他手上的绷带以同样的方式去掉了,鲜血从他们的掌心再次流了出来,他拾起阿斯兰的左手,将它扣到自己流血的手掌上,“这样我们就是血肉相连的兄弟了。”望着他一脸的兴奋跟期待,阿斯兰把‘幼稚’一词扎实的憋回了肚子里。
天刚刚放亮,阿斯兰就离开了皇后的宫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群外来孩子的住所离他们的教室并不远,那是一个‘口’字型的庭院,院坝中央有个百来米长的水池,各色荷花点缀其间,孩子们的房间刚好绕着水池一圈,他们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所有房门全部面向水池,一条狭长的通道将它们连通起来,没课的时候,一些孩子总喜欢在这个通道里跑来跑去的追逐嬉戏。
阿斯兰进入院子时,他察觉到了一丝跟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氛。
几个高个的男孩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他们的目光毫不友善,而其余的孩子则畏缩的躲在长廊石柱下的阴影里。
阿斯兰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恶意,他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在他路过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身边时,那个男孩将腿蹬到了石柱上把他拦了下来,“有人要见你。”
远处的人群蠕动不安,窃窃私语在这时响了起来。
今天是日耀日,因为休假,值班的特勤兵早早就出去寻欢作乐了,整整一天,没有教官会来维持这座建筑的秩序,早在开始,阿斯兰就能感觉到这群来至不同火系家族的孩子把他排斥在外,但他们碍着他的身份也不曾找过他的麻烦,估计是昨天跟姆皇子的争斗让这群家伙认定他彻底得罪了皇子,所以他们有了胆量来寻他开心。
“聋了吗,小子?”黝黑的男孩顺势抬手推向阿斯兰,想把他拧进隔壁的房间。这套动作似乎慢了半拍,他没有得逞,而是差点跌入水池。他转过头,发现阿斯兰仍然站在原地毫无动静,他有些拿不准,脸涨得通红,然后再次伸出手去。
第二次的行动还是让他抓了空,他的手抓住的不是阿斯兰,而是跟自己一伙的同伴,就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同伴惊讶的看着他,因为所有人几乎都看见这个黑男孩在原地东抓西挠,像是喝醉酒似的瞄不住目标。
“你这个蠢货。”屋子里的小头目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了黑男孩与阿斯兰之间,黑男孩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虽然身体强壮,但站在他们头目面前,看上去顿时矮小了不少。
“你就是阿斯兰?”小头目厌恶的打量着阿斯兰,“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