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胤身边的掌事内官芮福到郑王府宣旨。
府里一干人等皆跪着,慕容子离悄悄抬头,只见芮福将手中的明黄绸卷缓缓打开,露出两端五爪灵动的升降银龙来,她心里一惊,想起了之前冒勖王殿上李元辰宣旨的那一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列侯长孙子离,贤良之后,忠贞勤敏,朕念其材,赐象牙云龙纹狼毫一支,执笔之日起当听令于皇长子李元涵,助其修纂之事……’”
圣旨未念完,跪着的几人皆震惊,慕容子离抬起头,难掩惊诧。
芮福宣完旨,命慕容子离接过,遂又从身旁侍从处端过一个紫檀盒子递到她面前:“列姑娘,请吧。”
慕容子离接过东西,跪地叩恩,心里却是千千万万种思绪。
待宫里的人走了以后,李恪对慕容子离说:“既是圣上下旨,你今后须得尽心辅助大皇子,不得大意。”
“是,王爷!”
“王妃,你来,我有话与你说。”
“是,王爷。”
欧媞跟着李恪走了,红焰等人速速回到了月溶院。
“郡主,这是福是祸?”红焰焦急。
“对啊对啊,昨天还担心二皇子请旨,没想到大皇子更快一步。”
慕容子离打开紫檀盒子,拿出那柄象牙云龙纹狼毫,端详起来。
红焰俩人见她这样,反而更着急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至少我只是帮着修书,不用做别的事。这总比被李元辰要去填房好吧?”
红焰俩人想了想,倒也安下心来。
“何况,我吃住等一应还在姨母这里,只不过每日去皇子府几个时辰而已,我们姐妹,每天还是能相见。”
扶桑拼命点头:“那是那是,这样一想,真是再好不过了,而且有了这道圣旨,二皇子也不敢再请旨把你讨了去。”
“嗯,李元辰那边是不用担心了。可是这个李元涵……”红焰又担心。
“大皇子还帮过我们呢,红焰姐姐,你不记得上次面纱的事情了?”
“他确实帮过我们,可我就是对这些端朝的皇子不放心,子离,你今后要频繁与李元涵打交道,可千万要留心。”
“你放心,我正打算着要接近他,毕竟,他是最有可能被立嗣的皇子,他母妃那里的关系连接着前朝后宫,待在他身边,有很多机会可以了解端朝的内外之事。”
“郡主,那你何时开始帮大皇子修书呢?”扶桑问。
“今天领了旨,依制明天就当过府。”
“那我为郡主打点一下,可不能穿这身侍女的衣服去见大皇子。”
“那是自然,可也不必太隆重,毕竟现在红焰才是郡主身份,你找一身清雅些的衣服。”
“是,郡主!”
“殿下,息怒啊。”霍参看着李元辰把一叠书信摔在地上,连忙说。
“好你个李元涵!”李元辰怒目圆瞪。
“殿下,只是修个书,没什么要紧的。”霍参捡起地上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在桌角。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谁会找个女子帮着修书?!分明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殿下,圣旨是皇上下的,明文只说了修书的事,大皇子他要想干别的,也不能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李元辰听着有理,渐渐平复下来。
“而且,依小的看,这倒是好事。”
“说来听听。”
“列子离若修书有功,定能得个赏赐,好的话还能得个封号,到时候殿下您再向皇上要人,不就更方便了吗?”
“倒是有些道理。”
“如今子离姑娘只是质子身边的侍女,身份低微,现在要人,淑妃娘娘也不会乐意,朝臣们也多有嚼舌头的。可要是她有功在身,那可就不一样了。”
李元辰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你说的对,我得耐着性子等着。不过在这之前,须得防着李元涵。”
“殿下,依小的看,也不必防着大皇子。”
“为何?列子离那样的容貌,他李元涵就是再冷漠,也未必不起念头。”
“殿下,大皇子自有贵妃娘娘替咱们防着。”
李元辰眯起了眼睛:“你说的对,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贵妃娘娘素来对冒勖女子多有防备,大皇子正室未立,贵妃娘娘肯定更加防着列子离,大皇子身边免不了有诸多眼线盯着。”
“如此甚好,倒省了我们的力气。只是,子离的安全……”
“这点殿下就更不必担心了,子离姑娘是皇上指过去办事的,贵妃娘娘也得顾忌着。”
“嗯,如此就放心了。”李元辰叹了口气,“霍参,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霍参连忙说:“殿下,小的从未这么想,殿下就像当年的皇上,情意深重。”
李元辰眼眸闪烁:“像父皇吗?这究竟是不是好事?不过是一面之缘,我又为何这样心魔深种呢……我总是觉得,在何处与她见过。”
“殿下……”
“唉,罢了,我也不能行事鲁莽,要是遭她误会,倒是得不偿失了。”
“殿下且放宽心,殿下风姿英武,又是皇子身份,这天下有哪个姑娘会拒您千里呢?”
李元辰忽而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别人,我倒不担心,可是她,我心里却是没有把握。”
“殿下何需因为一个侍女自轻?”
“她本非寻常侍女,而是将门出身,气质冷冽,金銮殿那日,虽是霜衣素面,却丝毫不输给拓月郡主,这样的女子,怎会轻易屈服于我。”
“无论她家世如何,如今也都是属国臣女,而您是大端的皇子,仅此一条,殿下便不必忧心。”
“愿你这话不是安慰我,也望她能知我心意,那方帕子送过去了吗?”
“殿下放心,亲自送到手上的。”
“她没什么反应?”
“当时郡主和他人在场,子离姑娘也不便有所表示吧。”
“若是能有机会,和她单独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殿下请听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