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府
南苑
申云婷裹着锦被,搂着抱枕,娇倦地倚靠在床榻的外围上,极用心地在绣一只藏蓝底色,金丝压边的平安香苞。
刚刚内务司来人通传,北山寿今晚召她侍寝。
绣蝶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酸心疼得直抹眼泪,禁不住口不择言道:“侧妃的伤还没好呢,王爷这个时候召侧妃去侍寝,是不是就想变相儿折磨侧妃至死啊?”
“绣蝶!”申云婷的小脸儿“腾”地一下烧起来了,赶忙伸出小手儿捂住绣蝶那张“豪放不羁”的嘴:“这么说话,你不想活啦?”
“奴婢说得不对吗?”绣蝶拿开申云婷的小手儿,不依不饶:“侧妃身子好好的时候,侍寝回来都要好生休养几天,现在好不容易捡半条命回来,身上的伤口都还没结痂呢,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申云婷“哗”地一下将锦被罩到头顶上,好半天,待这阵“羞极”的浪潮过去了,才又将小脑袋钻出来,咬着樱唇,仍是羞得不敢抬眼看绣蝶,小声地,有些黯然地喃喃:“在王爷心里,我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嘛!”
那天,她被行刑的侍卫拖出去,按在冷硬的刑床上,厚重的刑板一板快过一板,一板狠过一板地打在纤弱的小身体上,没捱了一会儿,五脏六腑因剧烈地震颤,她开始咳血,渐渐失去痛觉,人事不醒……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呢!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窝在北山寿的怀里!
与觉醒同时而至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小脑袋难受之极地在北山寿的胸膛里蹭啊蹭。
北山寿感知到她醒了,看都没看她一眼,将手里正在看的奏折放下,站起身来,不耐地将“挂”在怀里,虚弱高烧的小人儿往身后的床榻上随意地一丢,拿起奏折转身冷酷地离去。
绣蝶说,那天,她浑身是血,人事不省地被侍卫送回来,可吓坏了她和彩衣,还有一苑的下人们呢!
她的伤势好重,娇弱的小身体被酷刑“折磨”得惨不忍睹!她和彩衣甚至无法忍心下手给她换下那身被血浸饱了的外衣。
府医赶来时,她已是气若游丝,滴水不进了。府医看过脉后,摇头叹息道,她身子本就羸弱,伤势又极重,只能先开一些行气活血的方子勉力续命了,如果她再不尽快苏醒的话,恐就要回天乏术了!
彩衣说,绣蝶跟着府医去药房煎药后,正当他们束手无策,围着她哭成一团儿的时候,王爷冰着脸孔进来了。
他将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直至两天三夜后,王爷才寒着脸离开。
这期间,王爷无论是处置公事,批阅奏章,还是面见重臣,发布诏令,皆如常进行,且换由王爷御用的锦衣侍卫连驻守侍奉。
府医呈进来,给她喝的药,则被王爷留了下来,亲自处置。
绣蝶说,她和彩衣都要担心死了!她们猜不透王爷的心思,她几次想豁出命去,进屋看个究竟,结果都被彩衣劝住了,彩衣说,依王爷的性子,搞不好绣蝶没了命不说,还会连累了侧妃!
直到王爷离开了,她们才总算又见到她,那时的她已经苏醒了,小身体狼狈地“瘫软”在床榻上,正泪汪汪,可怜巴巴,满眼不解地望着王爷离去的方向呢……
“侧妃,奴婢这就去内务司回一声,就说侧妃重伤未愈,身体不适,伺候不了王爷!一切后果由奴婢一人承担!”绣蝶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没用的!绣蝶!”申云婷急忙去抓绣蝶的胳膊,情急之下又扯动了伤口,疼得叫了一声,眼泪差点儿涌出来!
绣蝶只得又坐回到床榻上,瞅着申云婷叹气。
“绣蝶,王爷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申云婷道:“他若想要我的命,就算把你和彩衣都白搭进去,也是无济于事的,不是吗?”
“好了啦!”看着绣蝶因为担忧和心疼她,漂亮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申云婷小嘴儿一扁,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差点儿搂住绣蝶大哭起来!
她忽然好想哥哥,好想爹爹和娘亲,好想好想回家哦!
申云婷咬紧了牙关,拼命地压啊压,才终于将眼泪压回到眼眶里,伸出小手儿捏捏绣蝶的脸蛋儿,安慰她道:“安啦绣蝶,不要乱担心啦,其实王爷也没那么狠心啦,这次不就饶我不死了嘛,”申云婷吸吸鼻子,“所以不要总往坏处想嘛,你这样,弄得人家心里都好紧张了啦。”
太子府
盈福阁
北山晋握着尔朱福心的小手儿,一笔一划地教她临摹安宸国大书画家繁祯所独创的一种字体。
“这抹斜勾要挑得再有力度一点,但注意,不能偏离太多。”写完了这一笔,北山晋放开尔朱福心的小手儿,“福心,你照这样再摹几个字我看。”
看着尔朱福心满头大汗的样子,北山晋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清茶,“福心,你慢慢写,书法不是急于求成的事情。”
尔朱福心提着笔,恨恨地瞪着桌上的一摞宣纸和北山晋写出的字样,呜呜,气死她啦!怎么写了这么多遍,还是摸不到精窍所在!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像北山晋那样,轻松自如,随心所欲地就写出漂亮飘逸,让旁人发自心底地惊羡钦佩的字来呢!
尔朱福心刚要写下一个字,见北山晋又回到她的身旁,“福心,提笔的姿势不对,字写下去怎么会好看?”
“来,你看我……”北山晋说着,接过尔朱福心手里的笔,在一旁的砚台里蘸饱了墨,郑重其事却不失细致耐心地给尔朱福心做起了示范。
寿王府
雍寿殿
北山寿宽衣解带后,撩开帷帐。
缩在锦被里瑟瑟发抖的申云婷,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乍一看见北山寿冷峻严酷的面孔,本能地又往锦被深处窝了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如既往地因为恐惧他,变得更加晶莹欲滴!
套着翡翠攀龙脂玉扳指的大掌探过去,毫不怜惜地将锦被捞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
北山寿阖目而眠。
被“抢”去被子,光溜溜地“晾”在一旁的小女人,懵懂不解地看着北山寿,发了会儿呆。
呜呜,好冷!
申云婷扁了扁小嘴儿,鼓足了“勇气”伸出小手儿,将锦被掀起一条缝儿,娇软的小身体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往里“钻”。
北山寿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钻”进来了!申云婷“累”得微喘连连,吐了吐丁香小舌,赶紧回转过小身体又将被缝儿严严实实地压好,再回转回来,望着北山寿熟睡的面容。
唔,看来王爷今晚没打算“吃”她!
悬了一整天的小心脏终于落了下来!申云婷喜滋滋地将小脑袋依偎在北山寿的胳膊上,娇软的小身子紧贴着北山寿坚硬强健的身体取暖,甜甜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