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里灯火通明。当我来到公安局的一间房间里时，觉得这地方还是不来为妙。等我的视力适应了灯光后，有人给我搬来了一张椅子，我于是舒舒服服地坐了进去。那个女人也被人抱进来了。抱她的人把她放在一张长椅上。
“快去找她的医生来。”站在我身边的一个人对大家说道。
我看了看躺在长椅上的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感到很是后悔。刚才我下手确实太重了。我只需把她推开就行，根本没必要把她打昏。
有人走到女人身边把了把她的脉搏，试了试呼吸。
在我周围，这一屋子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
“请问这个女人是不是疯子？”我向那些人提出了我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话，他们只是手忙脚乱地走动，停止；再走动，再停止。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没有人理我使我感到有点心烦。
“刚才这个疯子要卡死我，还在我的肩膀上乱咬，所以我就这么打了她一下，就这么轻轻地，”于是我自顾自地说道，“轻轻地打了她一下。于是，她就倒了。”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说话，一个高个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注视了我片刻之后，开始说话了：“你能不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我们要作些记录。”他一边说，一边拉住了他身边一个正在来回忙碌的人。很快，该人就准备好了纸和笔，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就用带着期待的眼睛看着我。
看见他们如此耐心而且友好，我的心也略微放松了下来，我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既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就那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记录笔记的家伙手脚飞快，转眼间那张纸上便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我说完，他也写完了。
当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沉默的静坐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高个子开口了，然而，这一次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他问，“你是不是叫张浩？”
他平稳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就仿佛惊雷一样在我身边响起。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名？像我这样一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人，竟然有人会知道我的姓名？而且，还是公安局的人？
我感到有些慌张。
站在我面前的人继续看了我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拿到了我的面前。
“你看看这张照片，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他说。
我瞄了一眼照片，发现照片上的是一个女人，不过看上去那张面孔确实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我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她的丈夫几个月前在一家医院里跳楼自杀了。我们知道，她丈夫是因为你而住进医院的。”警察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张照片，我彻底想起来了，她原来是那个死去司机的妻子。
“哦，是的，我认识她。她怎么了？”我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难道她也出什么事了？”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朝躺在椅子上的疯子指了指，“她就在那里。”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惊讶万分，“怎么可能，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是的，她疯了。”我听见站在我面前的高个子继续说道，但是，我发现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停止观察我。
“她是怎么疯的？”我问。
“具体情况我们也没有见到。不过，在她丈夫刚死的那两天里，她还没有疯。可是后来，有一天夜里，她家周围的邻居听见她房子里传来了声嘶力竭的惊叫声，等大伙赶到，撬开门闯了进去时，就发现她坐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睛里布满了恐惧。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有人迎了上去，我想他一定是医生。
医生来了之后，所有人再次立刻围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忙碌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场面，我感到有些气闷。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巧？我为什么会在晓薇家的大院子里碰到了司机的妻子？而且现在，她还变成了这付模样？那么，在这之前，我曾经见到的那个像陈辛一样的人的身影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我略使自己放松了一下。我对自己说，也许那个人不是陈辛，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吧。这一切可能是因为我太紧张了。
就在我的大脑混乱不堪的时候，我听见医生向身边的那些人询问：“是谁把她打成了这样？她的头部受过重击。”
高个子看了我一眼，“是他。”他语气轻缓地说道。
“他下手太重了。”医生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只是轻轻地，我是学武术的，所以一不小心就...”这时，我看见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经有些不满，便不再往下说，因为不管怎么说，我确实伤人了。“但是，”我必须要作些解释，因为事情也并不是如所有人想像的那样只是我在伤害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刚才想咬死我，她还卡我。”我说。
“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确实会做一些伤害人的事情。”医生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我担心她会得脑震荡。本来已经神志模糊，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很有可能会加重她的病情。”
听到我的解释后，人们的目光便不再盯着我。然而就在医生刚说完不久，突然一阵含糊不清的“哼哼呀呀”的声音从椅子上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朝椅子上看去。
现在，在人们的注视下，那个可怜的女人突然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她醒了。”有人说，很显然，大家看到她醒了，都感到放松了些。
看到女人醒了，我也略微松了口气。不过，她坐起来之后，嘴里仍然在咿咿呀呀地叫着，一边还露着傻傻的笑容。现在，在灯光下看到她，确实让我非常吃惊。一个人，在几个月之内的变化居然会这么大。
上一次看到她时，她虽然有些虚伪并咄咄逼人，但是，她还毕竟是一个正常的人，而这一次，看着她如今的模样，我的心里不禁感到深深地痛惜。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一日的气概。
可怜的女人在一阵躁动声中起身之后，便静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这一刻，她显得非常安静。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她捋了捋头发慢慢地抬起头来。这时，她的脸完全显露在我的视线之中了。现在，她一脸的憔悴，脸上满是污迹。不过，比起她刚醒来的时候，似乎现在的神情清醒多了。
“她的神志好像清醒了，这种情况不多见。”有人说。
“你感觉怎样？觉得头疼吗？”医生和气地问她。
“头很疼。”她字句清晰地说。
说完话，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也正看着她。然而就在这时，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当这种熟悉的眼神越来越浓的时候，我知道，她认出我了。
“你是...你就是...那个张浩？”果然不错，她说话了。
“是的。”我说。
“张浩，”她喃喃自语道，“张浩，张浩...”看上去她似乎在体会这个名字，不过，渐渐地，她的眼神惊恐起来，突然，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一样地看着我。“张...张浩，你就是张浩！你就是张浩？啊！”她大声喊叫着。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瞪着我，眼睛里满是恐怖，然而，我在自己的惊讶中，也更加惊奇地发现，她的眼中竟然闪出了一丝隐隐的绿色。
“啊。”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这时，我眼前的女人突然底下了头，猛然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浑身颤抖起来。嘴再次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呵呵声。
“怎么会这样，刚才病人的病情明明已经有所好转了。”屋子里有人疑惑地说，最后，目光全都看向了我，眼里全都意味深长。
我的心忐忑不安地跳个不停。
我的目光遇见了那个曾经叫出我名字的警察，现在，他正神色冷俊地注视着我，然后，我听见他用威严的声音说道，“赶紧把他带到另一间屋子里，不要刺激这个女人。”
“怎么了？”我问。
两个人来到我的身边，也不答话，就拉着我就走出了这间屋子。
我感到非常疑惑，但是，心里隐隐地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