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我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想着白天的事情。
第一件想起来的,居然是沈凌不是何丽的男朋友。想到这一重,思路居然卡住,死活跳不过去。我学沈凌一巴掌拍在自个脑袋上(沈凌拍的也是我的脑袋),说,你丫怎么这么八卦?
然后思路就顺畅了。
莫言说的对,这百十来斤的文本,是能随便丢的吗?而且对除了与会人员来说,不比废纸值钱多少,排除小偷作案的可能。
那么,是谁有意而为之呢?谁要破坏评审会?
想到这,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起床,跑去想敲莫言的门。正欲巧,却见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打开客厅灯一看,上面华丽丽的写着:
“一晚上还想不通破坏目的再敲门,打扰你哥睡觉者死。”
我转身去冰箱找了瓶牛奶,别喝边想莫言的纸条,确实,想通了破坏目的,那“凶手”的身份就很容易确认了。
评审会失败,受到损失最大的会是谁?
沈凌?有可能,评审会不能如期举行,公司一定是有损失的,作为负责人的沈凌一定难逃其咎。
何丽?老李这次一定会处分何丽的吧?也不一定,她毕竟有个所谓的客户男朋友撑腰。
嗯?男朋友既然不是沈凌的话?那会是谁?市场部的负责人,难不成是周名玮?想到这个人,我突然想起早上沈凌离开前说过,是周名玮找他有事。
思路渐渐清晰,虽然沈凌调到了设计部,但是市场部的骨干几乎都是沈凌的人,周名玮只是个名分上的经理。沈凌受处分,得到好处最大的就是周。
想到这,我兴奋的转身去敲莫言的们。好半天,他才睡意朦胧的拉开门,一脸怒意的看着我,“大半夜的,你想死是不?”
我说,哥,目的想到了。
他眯着眼睛,几乎陷如癫狂状态,抓着头发看着我,“再吵我打屁股一百下!”说完嘭的一声关上门。
早上吃早餐时,莫言说,我昨晚梦到你敲我门问我什么事情来着。我说哪能呢,你幻觉太严重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你要真敢半夜吵我,打烂你屁股。”
我一阵恶寒。
刚到公司,就看到告示板上贴着关于沈凌因为评审会失职的处分通知。我放了包,气势汹汹的冲去他办公室。“评审会明明是我搞砸的,为什么只处分你?”
“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你没那么大能耐搞砸评审会。”沈凌正在签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说。
我没好气的在沙发上坐下,“你明明知道,文本是在我手上弄丢的,至少我也有责任的。”
他慢条斯理的放了笔,好笑的看了我一看,“莫小星,你不受处分不舒服是不是?”我点头,“你昨天已经看出来是人为的,对吗?”
他耸耸肩,“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说得了别装蒜了,我这智商想一晚上都想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胡扯。“他打断我,拎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出去,”好好上班。“
下午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陆羽居然在QQ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了几句,他说,小狐狸心情是不是不好?
我说有点,让别人替我背黑锅,怪不舒服的。
他说,看开点,哪儿有那么多绝对的公平,以后你也一样也会替别人背黑锅。
我说就是心理堵得慌。他说你再过几年就不会这样想了。我说我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栽赃别人。
这时看到QQ群里有人发图片,很唯美的一张图,写着,暧昧,就是七分玩笑三分真。
我顺手把那图发给他,说,要是三分玩笑七分真,就好了。
他说,那就不是暧昧了。
我支着下巴敲键盘,问他不是暧昧那是什么?
“是两个人找死。”他顿了顿又说,“这个不解释,你还小。我差不多下班了,今天有点事要提前回。明早有空的话接你去吃早饭。”
我发了个笑脸过去,茫然若失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对话框里他的头像慢慢黑掉。长长的吐了口气,开始整理桌上的图纸。
下班之后经过理发店,想起陆羽说过喜欢黑色长头发,便心血来潮冲进去把刚染了没几个月的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又重新染成了黑色。回家后莫言敲着我的头说,你闻闻这染发剂的味儿,染一次等于吃一碗致癌物你不知道呀?
我低头想了想,仰起脸认真的问他,多大一碗。莫言差点把围裙砸在我脸上。转身进厨房,指挥我帮他打鸡蛋。
我想起明天要见陆羽,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不吃饭,从今晚开始排毒,再做个面膜,保证明天皮肤水水的。莫言一听我说不吃饭,居然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翅膀,摇着头说,“可惜了,本来打算给你做红烧鸡翅的,看来我只能自己吃了。”然后丧尽天良的把几个鸡翅都做了,我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不看不听不闻,他居然把盘子端到我面前,在我垂涎欲滴的哀婉目光中,把鸡翅吃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早,我怕错过陆羽的电话,一晚上没关机,顺手又设了七点的闹钟,结果六点的时候,自己醒了。睡不着,又怕这么早起来,脸色会差,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半天,闹钟终于响了。
忙不迭的爬起来,化了个妆,直到陆羽的电话来了,我的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重重的砸在自己脚上,“起床了吗?我十分钟后到你楼下。”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貌似除了要出差的时候,我还没有起这么早过。呼吸着早上大好的空气,我郑重决定以后要早睡早起。
在苏州面馆,陆羽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我喜欢你不化妆的样子。
我一手绞着头发,呐呐的说,我以为化妆会好看点呢。
他说,头发挺漂亮的,会滑夹子吧。
我说就为了这个,昨天莫言絮叨了我半天。他说你哥说你什么呀?
他说这个致癌。
陆羽顿了顿说,你哥是真关心你。
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我亲哥哥。
他又接着说,不过原来的颜色也挺适合你的。特阳光。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明媚的,笑起来特窝心,踏实。
我嬉皮笑脸的说,说有时候也会很迫切的需要哭出来发泄,会很爽。这还得谢谢你,让我竭斯底里哭过一次。“
他突然不说话了,凝了我很久,说,突然很难受,头回为这事觉得内疚。
我笑着说你内疚啥呀,记得昨天说的七分玩笑三分真吗?其实有的人,但凡有一分真,就满足了,可惜这一分也没有。
他看着我,眼神明亮,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挑着面条说,你内疚呢?要是有一分的话,就不会内疚了。你不就是觉得拒绝别人这事很残忍,才内疚的么?
他表情严肃的跟大尾巴狼似的,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一分都没有,就不会内疚了。这是第一次内疚。还有,我从来不觉得拒绝别人,是残忍的事情。
我无语,低头吃面。
他上班的银行离我的公司很近,吃完饭他顺路送我去上班。我吃饱了肚子,大脑才开始活动,这才回味过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刚才说,如果一分都没有,就不会内疚了?”
“嗯。”
冷场。窗外的绿树掩映的街道快速的后移。
“陆羽。”
“嗯?”
“你敢不敢放下你所有的理智,安静的问一问你的心,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重要吗?”
“嗯。”
他不再说话,神情专注的开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很多,远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你知道我想象的有多少?”
“再多能超过1不成?“
不知道你们能听懂这句话吗?反正我当时没听懂,因为他前一句话已经让我头重脚轻了。
绿灯亮了。转过街角,我到了。
“1就是百分百,好了,走了,我发现我不理智的时候挺可怕的。“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我。
我看着他的侧脸,哈喇子淌的跟黄河泛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