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周末,QQ上陆羽的头像一直是黑的,自从我勾搭着他说出在乎我之后,他上QQ的时间明显多了,只要是工作日得白天,都在线陪我天南海北瞎扯,耐心极好听我说工作的事情,朋友的事情,偶尔对他发发小牢骚,他也会给我讲些他身边的事情。
看着他黑着的头像,我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一下班还有一到周末就不在线。我不信他下班之后会完全不上网,有时同事要传给文件还会用QQ呢。我把这事说给莫言听,当然换了人称,只说是一个朋友的事,问他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什么看法。莫言撇着嘴说取消了隐身可见呗,再不就是直接在线对其隐身。诶,你这什么朋友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这朋友离小三不远了啊,这样下去可糟糕了就。
他后说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就是那句取消隐身可见,范得着吗陆羽?不就是怕我找你被你老婆看见吗?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理解,可特么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周一上午,陆羽在QQ上和我打招呼,咬了咬牙,没理他。正好今儿沈公子抽风,安排给我一大堆事情,一忙起来也顾不得难过了。陆羽和我说了几句话,见我爱搭不理的,也安静了。
下午四点多,手上的事情总是忙完了,点了确定把整理好的文件发到打印机。然后伸了个懒觉,一手揉着后颈,一手点开QQ,看着陆羽的头像,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心悸,挣扎了下,点开,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他,今儿挺安静的嘛。
他回的很快,“我也不知怎么了,感觉某人对我爱搭不理的,就不自讨没趣了。”
我说,你信我吗?
隔了一会,他回到,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气血上涌,说你信个屁。
他说到底怎么了?
我说问你个问题,QQ隐身可见,一会设,一会取消,累吗?
他委屈,我没有啊。
我说,是吗?上周五下班时呢?
他回到,直接关机走人了呀。
我不说话。
冷了一会儿,他说,你发个有时间段的截图给我,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图。隐身了我能看见么?
同事阿敏抱着一叠打印的文件把经过我的位子,把其中几页递给我,“小星,是你打印的吗?打好了。”我接过道了谢,仔细核对了遍内容没问题,便起身去把文件给沈凌。沈凌说小星你怎么一副苦瓜脸?我说被你的任务折磨的。
回到位子上,看到陆羽的信息,“我真没对你设取消可见啊。”
我苦笑,不用装,我理解。我周末即使看到你在线又怎么样呢?我又不会主动和你说话。你怕什么?有必要到了周末就取消可见么?
他说,“你这个问题真有意思,你也不想想,周末,和晚上下班有区别么?如你所说,我岂不是每天下班都要取消?“
我说,晚上下班才几个小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上班的时候,我不会主动找你。
他说,我老婆知道我QQ密码,我晚上不上网,是因为她在玩。她可以随便上来看!随便看!我在一边懒得管。
我突然无力了,痛彻心扉的无力。
原来,纠缠了那么久,人家根本没把我当盘菜。
扫了一眼时间,我说,我无话可说了,快下班了,再见。
那边一声不吭的,头像黑了。
我躲进厕所,咬着袖子哭了个天昏地暗。
顺便上了个厕所出来,桌上的手机正好响了,陆羽的头像随着那串号码闪动,我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挣扎了下,接起来。
他说你下班没事吧,我在你楼下,一起吃饭。
声音性感的即使是委屈到极点的我也没有能力拒绝,乖乖收拾东西下楼。他在写字楼的大厅,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站着,一出电梯就能看见他。
看见我踌躇的站在电梯口,他走过来,揉这我的头说,还生气呢?
我扭开即将被揉成一窝茅草的脑袋,手心紧攥着说,没气,犯不着。
他愣了一下,拉过我的手,把我紧握的手指一根根轻轻松开,说,我发誓,我真没有取消过对你的隐身可见。
我笑,生气的是这个,可现在真的不气了,只是委屈。
他低头微笑的看着我,说,小星长本事了啊,我脾气这么好一人,都能被你气到。
我忍不住又嘴贱接话了,“你脾气好吗,没觉得。”
“后来一想,你肯定比我还气,所以就不气了。“
要在平时,有人和我开这句玩笑,我一定笑场。这会却笑不出来,说我真没气,特么人家不把我当盘菜,我为什么要为他生气?
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经过的人一阵侧目,我有些抱歉的回头看他们,然后就看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沈凌。
他显然也看见了我,眼光在陆羽握着我的手上转了一溜,又回到我脸上。我想起沈凌和陆羽家人是认识的,便慌忙想抽回手来,陆羽却用了力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把手抽开。
我低声说,沈凌看见不好。
他说,你怕什么,你喜欢他吗?
我心说这典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也不躲了,由着他握着。沈凌凝了我一眼,转身大步向玻璃转门走去。
陆羽也拉着我的手说,走,吃饭去。
莫名其妙的星期一居然周边的饭店全部爆满,只有一个咖啡馆倒是有位子,不过也对,这个点不吃饭来喝咖啡的估计也就包括我和陆羽在内的几个二货。
我恶趣味的点了菊花茶,服务员走后,他问我,小星,你说我不把你当盘菜,有这么回事吗?
我手指滑过桌上的木纹,不说话。
他说,下午我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被人质疑了,一方面是觉得被人当傻瓜了。你说要把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我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他。
“对不起。“他突然冒出一句,“下午一生气就下线了,如果多说几句会好点吧。”
“一样。”
“那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问他,你刚才说的一滴水,到底是想说什么?
他说,其实我的意思是,按当时你的逻辑,我那么做比较笨,有更好的办法。况且我还没做呢。
我扑哧一声笑了,心里居然有些犯贱感小幸福,说,你真是典型的摩羯座。
噢?
摩羯座的人很理智,也很现实。我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堆星座书上看来的东西。他笑,说你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我说谁夸你了,我分析星座呢。边说边掏出手机上星座网,一边念给他,你看,这里面说,摩羯的人心里有一堵墙。
他点头,有。
这时服务员端了饮料上来,话题一时断了。我收起手机,感觉头有些晕,便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陆羽,我觉得好累。
“怎么,新鲜感没了?“
“呸,我早说了对你丫不是新鲜感。”
“那是哭累了吧。”
咦,我没告诉过你我下午被你气哭了吧?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我得意地笑,真心想抽那欠扁的脸大耳瓜子。
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漫不经心的问他,怎么着,是不是特希望我对你新鲜感消失呀?
你不是说从来就不是新鲜感吗?他一脚把皮球踢回来。
我是说如果嘛。我把太极打回去。他顿了顿说,如果一开始是有新鲜感的话,那没有了会怎样?
“你希望会怎样?““没什么希望怎么的,就是想知道。“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镇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在乎。“
“未必。“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你不在乎?“
“也未必。“继续笑的张扬
“得了,别嘴硬了。“我刚才难得鼓起的勇气,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
“那你说我到底在不在乎?”
“不在乎的话,你不会从早和我扯到晚,不在乎的话,你不会连我和谁看电影也要追问,不在乎的话,你不会因为我不相信你而生气,不在乎的话,你不会因为把我惹哭而内疚!得了吧,你就是在乎。别淹死的鸭子嘴硬了,陆羽!“一口气说完一大串,我忙低头喝茶压惊。
“说不定是因为我人好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撑死的鸭子吧?淹死的,有什么脸面面对鸭祖鸭宗啊。”
我一口菊花茶差点喷出来,“人好不是这么个好法。“
他点头,“嗯,好的有点过,得往回掰掰。“
“小心掰断。“我莫名的想到某种腐事,又欢乐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掰的枝会断哦。“
“慢慢来。“他倒不恼。
“是不是特不想对我好。“
他认真的看着我,“有的时候,对你好未必是对你好。“
“我黏你,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推开我?“
“你就是个傲娇受。“他一语中的。
“刚才有个问题没说完。”我又抽风般的摸出我的诺基亚。
“恩,你说。”
“摩羯座的人,会在心里筑一堵墙,有的人在墙内有的人在墙外。”
“有的人已经骑在墙上了。”他补一句。
“不打算让我下来?”
“有点不敢。”他说。
“这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我已经紧张的要死了,还装镇定,“你在乎。你不知道应该把我摆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他愣了愣,没直接回答我,说,“如果墙里面什么也没有呢?没人知道墙里有什么。”
没人知道墙里面有什么,没人吗?
我突然无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问道,“刚才那个问题,还想知道答案吗?”
“嗯。”
“你在我心里这个位置上,绝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身上有我欣赏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你和我有话题。即使有天不对你没新鲜感了,我心里还是会留给你一个知己的位置。”
喜欢与否,与新鲜感无关。
“这么说,我压力很大。”他敛了笑,看着我,口气是戏谑的,眼神却很认真。
我乐了,“我这么说,就是不想你有压力,好像适得其反了。其实你大可以推开我,不用担心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说实话,”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嗯,很销魂,唉,又花痴了,“我不是没拒绝过别人,唯独对你下不了手。”
“那么,现在知道我对你失去新鲜感的结果之后,能下的了手了吧?”
“下不了。”
我伸手在桌上,轻轻的比画了两条相交的直线,“平面上看起来相交的两条线,其实依旧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
“因为有条狗娘养的Z轴。所以,在三维空间里,依然是平行线。“说完这话我就乐了,狗娘得多委屈啊躺着也中枪。
他笑了,“我忽然很喜欢你这句话。”
我也笑了,“能把‘这句话‘三个字去掉么?”
“有必要吗?”
“你这个问题有必要么?”我也不知道我特么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因为‘忽然‘这词不足以表示时间的概念,所以,当然有必要。”
“那试试把‘忽然‘和’这句话‘几个字都去掉?”我小心翼翼的问
“现在就是了。”他突然敛了笑,“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句话。”
“你知道还说。”我语气不善。
“这话说出来会很麻烦的。”
“你以为就麻烦的角度来说,现在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因为现在是2011年,我已经结婚了。”他看着我,声音却低下去,低的像自言自语“如果两年前认识你多好。”
我承认,这家伙真的很能掌控我的情绪,一会雀跃,一会又低到谷底。简直想仰天长叹一声,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之后情绪一直很乱,乱到我在这里有用流水账结束这章的冲动。他扯开话题,和我闲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
他看看表,我送你回去。
在他站起身的那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冲动,喊了他一句。
“嗯?“
“我,可不可以任性一次?“我强迫自己梗着脖子,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就一次。“
“你想怎样?“
“你刚才没说的那句话……“
“真想听?”
“嗯。”
“有副作用的。”
我无言以对,不说话,看着他。
“好吧。”一阵可怕而尴尬的沉默后,他俯下身,手撑在桌上,看着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虽然在我的预计之中,可是我仍不争气的呆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起身走到我旁边,蹲下,一手搭在沙发把手上,轻声说,“可以吗?”
第一次离他那么近,近的我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这样的距离是种不可抗拒的诱惑。
我闭上眼,对着那张欠扁的脸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