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颜问:“今天东炎国过来的宫女,你有没有接触过的?”
云烟有些疑惑,不知主子为何问她这个,便答道:“未曾接触过。”
“哦……”阳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从头上取下那支红翡滴珠流苏金缕步摇,递给了云烟,说道:“那你现在就去接触接触,问能不能从她们那儿借套衣服来。”
云烟这下更是有些听不懂了,迷惑道:“这……”
阳颜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到底不比云溪来的机灵些,她说:“你把这个东西给她,不过是一套衣服,这个首饰就算是换她一个人都够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肯定会为了得到这个步摇想办法弄一套衣服过来。只是记住,找一个看起来傻点儿的,别太精明的,否则回头一转身她就告诉她主子就不好了。还有,不要声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儿阳颜也不能亲自来,否则很有可能暴露身份,因此只得吩咐了云烟。
云烟面上还有些木讷,阳颜看着就有点担心,问道:“听明白我说的了么?”
她赶忙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明白!”
“那还不快去。”阳颜扬了扬下巴,蹙眉低声催促道。
阳颜回了玉蝶宫后,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云烟过来回话。云烟回来的时候有些慌张,一张小脸都煞白了些。
“怎么这么慢?”阳颜蹙眉质问道。
云烟刚回来,还有些喘,断断续续说道:“方才奴婢在旁观测许久才发现合适的人选。按照主子所说的,挑了个愚笨的问话。那宫女年岁看着也小,服侍的很不妥当,没人与她站在一块,孤伶样儿的,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奴婢与她闲话两句后,她便直喊我姐姐了……奴婢循循细问后,得知她们怕在宴席中伺候主子吃饭间,脏了衣物,失了礼仪,便都是带着一套宫服备用的。奴婢将东西塞给她,便随她去拿了衣物……谁曾想,竟,竟被人看了去!奴婢赶紧把衣服塞进了宽袖口内,把两手缩进了衣袖掩饰才离开。”
“什么?”阳颜心中一紧,重重的搁下手中的青瓷金线茶盏。她冷冷的盯着云烟,隐隐蕴着一丝怒意,问道:“那人是谁?”
云烟战战兢兢地回话道:“奴……奴婢也不知道是谁,瞧着像是……像是个男人的模样。”
“那衣服呢?”阳颜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
跪在地上的云烟,背上早已浸出冷汗来,回道:“衣服,奴婢放在了楚毓园的假山处了。方才那人跟着奴婢,奴婢怕事情败露,便匆匆绕进假山处将衣服放好。又怕那人知道我是在藏些什么东西,一时心急,奴婢便只得在显眼处放了一个香囊在那里以作掩饰。”
阳颜一时有些气急,便猛得一拍桌子,怒斥道:“怎么叫你干点活儿都办不好!那男的后来怎么样!还跟着你吗?衣服有没有被他发现?”
“没有没有。”云烟连连摇头,说道:“奴婢知道他一心跟着我,奴婢便又回了皇后与长公主放喜灯之处,奴婢特意站在几个荣华美人的身后,等他离开一盏茶的辰间后,奴婢才敢回来赶紧告诉主子。”
还算有点脑子,没有暴漏她的身份,阳颜心想道。
“行,你叫那张小福去把衣服取回来,他手脚敏捷些,会些功夫,别再出什么岔子。”阳颜揉了揉眉心,不耐烦道。
“是。”云烟慌慌张张的起了身,便推门而出了。
阳颜不禁有些心底发慌,不知道是谁看见了。男人?是皇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云烟,而且又跟着她那么久,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会是皇上干的事。难道是皇上身边的人?阳颜烦躁地敲着桌子,起身在正殿中踱步。她思来想去,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
皇上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派人盯着我和我身边的人也是非常有这个可能性的……
等等,阳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刚才云烟说,她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放了个香囊在假山那里……
她连忙推门找了云烟,云烟刚吩咐完张小福,敢转身还未回过神便被身后冲上前的阳颜吓了一跳,问道:“主子……主子怎么了?奴婢已经吩咐了张小福去……”
阳颜看到她平日总是佩戴着的,正是自己所赐的香奈儿香囊已经不见了,张小福又前脚刚出玉蝶宫,事出紧急,想必他已经跑了很远,再叫回来取回香囊也是来不及。她便已知大事不妙。
阳颜气得反手便在云烟脸上掴了一掌,云烟吓得登时不敢言语,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惊慌得连忙跪了下来,再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梨雨。
“我知道你不够聪明,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说你是猪头投胎转世我都相信,我赏给你的那个香奈儿香囊,你日日夜夜戴在身上,你觉得皇上会看不出来吗?”
云烟一手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恸哭道:“奴婢……奴婢不知啊……”
阳颜气得冷哼,道:“你当然不知道,你自作聪明把香囊放在那里,更是让人猜出你的身份!不用查也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跟东炎国的宫女说话,又送给她首饰,还拿了东西鬼鬼祟祟走到了楚毓园!要真是皇上的人跟着你,你让我怎么回话?”
她越想越恼,出宫计划明日就要实施了,于太医的药也已经送到,现在只等东炎国宫女的衣服了。没想到,被这么个蠢宫女砸了她的如意算盘!一旦皇上知道了今天的情况,不说出宫,就是保命也难!
云烟却是不懂的,自打自家主子一醒来后,说的话不仅十分怪异,而且连平日里的举动都让她愈发生奇。就譬如今日主子无端端的,竟叫她去拿那东炎国宫女的衣服!还必须是偷摸着的,怎么想都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主子让她做的,她只是按吩咐办事,未曾想过还会有人跟着她!云烟心中有一万分的委屈,却不敢说出来。
阳颜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伏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的云烟。回了寝殿内,她便坐在梨花木雕芙蓉椅上,喝了口花茶缓神。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先等了那张小福将衣服拿回来,再问问那香囊是否还在。
如果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再让张小福取回来就是了,如果不在……
等了两柱香的功夫,张小福才取了衣服回来。阳颜赶紧上前问那香囊还在不在,而张小福却疑惑得说,也是到处寻许久才寻到这衣服,未曾见过什么香囊。
阳颜当即便阴沉下脸来,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也是,云烟说香囊放在显眼处,人家想不发现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