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戚坐着马车出了沛县县城,眼见夜幕即将来临,赶车之人是吕雉的家仆,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往来与各地间已有些年岁,也算是有些经验,将马车停在路边。
“姑娘,夜晚风寒,还请盖好被褥。”
“有劳了,还不曾知晓您贵姓?”余戚从马车垫下取出预备的被褥,好像只有一床被子诶。
“呵呵,老朽哪称得上贵姓哦,姑娘叫我一声王伯便是了。”王伯下了马车,四处看看,寻了些柴火,想要起了个火堆。
余戚将被褥暂且搁下,同王伯一起,多拾了些干树枝,“王伯,这只一床被褥如何是好?”
“本就只有一床,姑娘怕冷?如此明个天亮了再买一床可好?”王伯担忧的看着余戚,小姑娘身体弱也是正常的,可偏又要这时节出门,自是免不了挨冻什么的。
“那倒不是,我还有些衣裳,倒是您,可有准备什么御寒之物?”
“噢,原来如此,呵呵,有劳姑娘挂心了,老朽自是守在这马车之外的,有这火堆相伴也不会太冷,姑娘照顾好自己便是了。”王伯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这个姑娘,跟家里小姐们不一样呢。
“那怎么成,您是长辈,我还年轻,应是我守候再外才是。”
“不成不成,我这是下人的身子,比不得的,姑娘是小姐的婆家人,自也是老朽的主人,哪有让主人守夜的,不行不行。”王伯连忙摆手说道。
余戚正要再说,却看见王伯脸色微变,“姑娘先进马车,怕是有人过来了。”
余戚疑惑的看着他,王伯却等不及跟她详细解释,推着她走向马车里。
正当余戚坐进马车,一阵马蹄声传来,停在马车旁边,一个浑厚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老伯,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啊?”
王伯弯身推起火堆,“老朽这把年纪了,见的漂亮姑娘自然多了去了,怎知你说的是哪个啊?”
那人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往咸阳的只有这一条路才是啊?”
正此时,余戚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来,王伯面色邹然紧张,余戚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轻拍眼前人坐下马匹。
那人一个回头,看见余戚,笑言逐开,翻身下马,“小戚,你这是唱的那一出啊,走,快跟我回去。”说完便去拉余戚的衣袖。王伯连忙走过来,余戚笑道,“王伯,你放心,这人虽长得凶恶,却不是坏人,是我的朋友,樊哙,樊哙,这位是送我去咸阳的王伯。”
王伯闻言这才心安,眼前这汉子,长得彪悍无比,若是坏人,怕自己即使拼了老命也不见得能护得了这姑娘。樊哙听见余戚这样说,看了一眼那个大叔一眼,扯出个算是笑容的笑。
“小戚,你娘都气病了,不要胡闹,赶紧跟我回去吧。”樊哙随即又皱眉说道。
余戚听了心中酸涩,娘,小戚对不起您,但是,“我不回去,我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我要回咸阳寻亲。”
“就是寻亲也不急这一时啊,你哥哥的喜事近在眼前,再说,刘家照顾你这么久,好歹也该好生告别才是啊。”
“然后呢?如果我好生告别,娘就不伤心了?樊哙哥哥,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不对你说那些虚话,就我哥哥,你我都了解,可惜小戚无福消受,这吕家小姐不是好惹的,最近的流言也多有恶意中伤她的意思,既是如此,她的性子,你不知道,我却是了解的,她怎可能任人宰割,到时事情越发不能收拾,娘的伤心怕只会比现在更重,我又何必留在那里给他们添烦,再说,我也确实有事必须去一趟咸阳。”
樊哙无奈的摇摇头,“你哥哥果是懂你的,知你定是不愿,特意嘱咐我,只是陪同就是,不要逼你回去。”
余戚闻言,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樊哙哥哥还是回去吧,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不该为我浪费时间。”
王伯虽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听到樊哙要护送余戚,心下大悦,“如此甚好,姑娘,恕老朽直言,尽管姑娘一身素衣,但却难掩这美貌,如今世道不太平,以姑娘的姿容,难免惹来祸端,如今有这你这位朋友陪同,沿途也会平安些。”
樊哙正在想怎么说服余戚留下自己,正巧老伯帮腔,连忙应和到,“就是啊,再说,这些时候了,家家年货置办的差不多了,铺子也收了,我也没什么好忙的,更何况,那不是还有你哥哥可以暂时替我么?如果我不同去,只怕你娘更加担心,到时身体更加不好,你可心安?”樊哙虽不善言辞,却知道余戚平日极其孝顺的,娘亲,便是她的软肋。
余戚还在犹豫,她要寻的不是一般人,自然,会遇到的也不是普通的危险,虽不知为何有人将赢妮扔进河里,但却可以看出,她这次回去是很危险的。也许樊哙是能够给她一定的保护,但是如果让他牵涉到危险之中,自己于心何忍。
樊哙见她还不答应,心中急躁,“如果你不答应我跟着,那我就是捆也要把你带回去!”
余戚无奈,“也好,但是你得答应我,送我到了咸阳,你就赶紧回来。”
樊哙怎知她的担心,只当是她到了咸阳便能寻着依靠,那样自己即使回来也无不妥,爽朗的笑道:“好,答应你就是了。”
王伯见这情景,心里也是高兴,连忙招呼樊哙一起多拾了些干柴,樊哙也不见外,一同搭了个火堆,简单吃了些干粮后三人围在火边,慢慢的进入睡眠,樊哙本事心宽之人,最先入睡。王伯见有了这等能人沿途相送,心下也是安了许多,渐渐的,也睡了过去。
在这夜深人静时,余戚添了几根柴火,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那两人身上,瞧着眼前闪动着的火苗发呆,在这浩瀚的星空下,双手抱膝而坐,心中不由得泛起几缕伤感,如今,自己可就真是孤身一人了,没有爸爸妈妈哥哥,也没有爹娘弟弟,等到替赢妮完成心愿,自己便寻个山野村落,做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