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凉,凉彻身心。
“他不是鬼。”小妮肯定。
出乎意料却又让天口隐隐有些期盼的答案让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他也不是人。”
小妮的后半句让天口的心再次挂起来,她不能控制自己发音,只能将自己的问题通过意识传递给小妮:“那他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妮也很困惑猫先生究竟是什么?
“不管他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小妮放肆的笑起来,天口的面部皮肤不受控制的抽动着,她能感觉到脸上的肌肉都攒在了一起。
“你的那位猫先生本可以保护你,但是他离开了。他把你丢给了一个女鬼,一个想要你命的女鬼,哈哈!哈哈!我们都被男人抛弃了,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姐姐?”
“不,我跟你不一样,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一点也不了解他。”天口将这样的想法传达的时候,她心地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涩。
“真的?”小妮怀疑的问。
“是真的,我认识他不到十天,唯知晓的就是他自称叫‘猫’。”天口黯然。
“那我就放心了。”小妮觉的天口不像在撒谎,于是打消顾虑改变了计划。她不仅要这位姐姐帮她复仇,还要她的魂魄。
“你又想做什么?”天口无声的发问。
“让你帮我啊,姐姐。”小妮的语音中透着碜人的寒意。
能感觉到自己的嘴皮在动,却发出别人的声音,是很怪异的体验,尤其是从那声音中听到了阴谋的意味,天口觉察眼前的情形对自己很不利。她不再吭声,开始思考怎么找机会摆脱困境。这次猫不会来救自己了,他已经离开了,天口明白。
午夜十二点多,偶尔有疾驰而而过的车辆,除外承载着女鬼小妮的天口躯体在人行道上疾步而行,再没有遇到什么人。
小妮见天口一直很配合,便放松了对她的控制,以节省自己所剩不多的能量。
天口逐渐感觉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控制能力,好像可以开口说话了。她咳嗽了一声,果然发出了声音,于是便开始思考怎么办才能摆脱小妮。可是谁能帮得了她?找警察,会相信鬼附身吗?反过来想,就算警察不相信,总可以想办法赖在派出所不被小妮控制身体,大不了被当精神病人拘禁起来。
正准备找机会破釜沉舟拼一拼,一名男子如天赐一般出现在天口的视野。
昏黄的路灯下,只见这名男子身着一身灰衣,缩着脖子,将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低着头,慢慢的走着,似乎在地上寻找什么。
天口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一般夜里走路见陌生人都保持一定远的距离。这次无奈被鬼附身,深夜遇见人,反而心中有说不出的亲近,不管如何,先搭个话看有没有办法让他帮忙。经过路灯杆时,天口用尽浑身的力气骤然抱住路灯杆子。
本来天口想喊‘救命’,但怕将此人惊走,只能改成:“先生,您能帮个忙吗?”
那人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看着抱着电线杆子的天口:“是叫我吗?”
男人有一张黄暗的脸孔,有点像旧羊皮纸的面皮,典型营养不良的样子。天口立即后悔了,不是遇到一个流浪汉了吧,尤其不同寻常的是那两只眼睛,闪烁着攫取的光。
天口鼓足的勇气像被针刺的气球,瘪了下去。身体里的小妮察觉到天口的异常举动,反常的没有夺取她的发音功能,而是更加收敛,这也让天口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更容易些。
“大傻瓜!你以为他是人么?他是食风鬼!”小妮的一道意识传递给天口。
“食风鬼?”天口浑身冰凉,心脏几乎停跳,竟然如此背运?
“食风鬼是鬼的一种,又名婆移婆叉,总是处于饥饿状态,因被饥渴所逼,常于深夜行走四处寻找食物。所有找到的食物,看起来实实在在,待拿起想要放进嘴里的时候,就会消散成风,要张口吞食,只会风从口入,腹内总是空无一物。这种鬼活着的时候贪食成癖,最终因食物而死,死了仍不能放弃执念。”小妮告诉了天口食风鬼的由来。
食风鬼看了看抱着路灯杆子满含期待的天口,没有回应她的请求,探究一般绕着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
“我要躲一下,你千万不要动!他可能已经觉察到我了。只要你不再跟他说话,等他自行离开,就会安全。否则后果自负!”小妮严厉警告。
食风鬼绕完圈子,眉头紧皱,走过来接近天口。
眼看那张蜡黄干枯的面容凑到眼前,天口几乎忘记了怎么呼吸。她恐惧的闭上眼睛,紧紧抱着杆子的手心全是冷汗。
食风鬼耸动着鼻子,在天口的脸上嗅着,阴冷的气息如风吹在脸上,让她全身寒毛倒竖。更令天口浑身鸡皮的是那只阴冷滑腻的手,配合着鼻子闻的动作一边抚摸着她的皮肤,似乎带走接触处的所有温度,并释放着寒针刺骨。一股坏掉的鸡蛋一般腥臭的味道从食风鬼身上散发出来,让天口胃内翻涌。
强忍不适,感觉到脸上不再有那阴寒的抚触和小气流,天口从眼皮缝隙里偷偷看:男人慢慢的将检查部位下移到天口裸露的脖颈,感受到血管里流动的旺盛生命力,然后顺着她抱着路灯杆子的胳膊向下一边摸一边闻,直到手指尖。
“怎么办?怎么办?”天口心中惊恐万分,却不知如何脱险,而此时身体里的女鬼小妮则是沉寂无声。小妮没有告诉天口,遇见食风鬼对活人并没有威胁,却是小妮的危机,因为它不仅仅以风为食,也会吸食比它弱小魂魄的阴气,而此时衰弱的小妮若被发觉就会成为食风鬼的食物。
本以为嗅到了阴气,没想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确定之后,食风鬼失望的摇摇头放弃,缓步离开,一边继续寻找着。
天口见食风鬼走远,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