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云中一曲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将整个云霄阁笼罩其间，朦朦胧胧间，倒真生出几分如入云霄之意。
如今已至六月，也渐渐显出了几分初夏的热意，不过等到了夜晚，天气还是极为舒适凉爽的。清凉的微风徐徐，岸边枝影摇曳，每隔几步就装上了一盏精致的灯笼，映得整个云霄阁灯火通明。缤纷的花船悠然临于湖上，莺莺燕燕的嬉笑声不时传来，给这个宁静暗沉的夜增添了一笔绚丽热闹的色彩。
其实今日不但是云中歌难得一次的表演之日，还是洛云国京都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的举行之日。这“花魁大选”是洛云京都之中各个青楼的花魁或才艺高超者之间的比赛。先由参选的姑娘们依次进行上台献艺，然后由人们选票的方式来决定谁能获得花魁的桂冠。这个所谓的“选票”自然也是有讲究的。共分为青铜、白银和黄金三等票。青铜票每张值一百两，白银票每张值一千两，黄金票每张值一万两，每人可以多次投票。也就是说，能参加选票的人非富即贵，否则谁有这闲钱来买这么个票？
而这次的“花魁大选”又是由云霄阁一手操办的，最后获利最大的，当属云霄阁背后那位神秘的人物了。
此时这位“神秘人物”正笑眯眯地看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流入自己的腰包，真是不亦乐乎。
“恩，我不过说了一遍你们便都记住了，云娘你这次做得很不错。”云陌尘轻啜了一口清茶，赞赏道。
“云娘也没做什么，都是公子的点子好。”云娘，也就是云霄阁的鸨儿，却是个不过十五的妙龄少女，她站立在云陌尘的身侧，狂热的眼神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哈哈，云娘就莫要太谦虚了！”云陌尘哈哈一笑，继而问道：“这‘花魁大选’可是要开始了？”她的目光飘向了花船之外，这时小岛的前方临水架起了一座高台，殷红的地毯在上面铺开，高台四边装点着姹紫嫣红的花儿，清风拂过，便觉满鼻飘香，沁人心脾。高台的四角坠着光芒柔和的小灯笼。高台上方四面都垂挂着珠帘，敲击着清脆的音符。高台附近的水面上漂浮着盏盏青莲碧荷灯，映照着水面波光粼粼，美轮美奂。
“这个时间是要开始了。”云娘话音刚落，只见一叶小巧的花船停靠在高台旁，从船中走出一名身着碧绿衣裙的俏丽女子，手抱琵琶，顺着高台的小梯登上了台子。待女子坐定，清新的音符便徐徐流泻而出，倒是悦耳动听。
之后，姑娘们陆陆续续地献艺了一番，其中也不乏个中高手，。云霄阁中喝彩之声时常响起，一派欢腾的景象。
此时，只见一叶小舟朝着高台悠悠驶来，四名白衣女子盈然立于舟上，衣袂飞扬，煞是好看。四名女子簇拥着最中央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手中环抱着一把样式古朴的琴，素纱遮面，在这一片湖水幽幽之中显出了几分飘飘欲仙之意。
待那小舟临近高台了，只见其中两名女子揽着中央那位白衣女子的腰部，足尖一踏，飞身而起，另外两名女子则也纷纷飘然而起，紧跟其后。不过眨眼之间，五名女子便翩然落于高台之上，身姿优美，引得花船之上的众人赞叹不已。
抱琴女子优雅落座，其余四人则左右各两个一前一后的安静站立。风拂帘动，最中央的白衣女子发丝飘扬，素雅的白色面纱遮住了面容，却为她增添了一份灵动神秘的美。令人无法想象这面纱之后，是怎样的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女子嫣然一笑，美目流转，微眯成两弯月牙儿，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仍然能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仿佛天地之间只留下这一片绚烂之景。静立着的四名女子都注视着中央美丽绝伦的少女，眼中是深深的崇拜之情。
不错，这女子正是那位震惊龙尧的名姬——云中歌！而在这净白素纱遮掩之下的，却是方才还在花船之上的云陌尘的脸！
“诸位，”白衣女子红唇轻启，声音清亮而温和，“小女子云中歌，很感谢各位今日能不远万里的赶来参加这次的‘花魁大选’。”
云霄阁中忽而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凝神，纷纷将目光投到了那小小的一片高台之上。
“哟，压轴的上来了。”夜枫离淡笑道，眉目间兴味十足。
闻言，轩辕寒澈抬眸朝高台望去，隐约可见那高台之上，在珠帘遮掩下的白衣女子，一丝淡淡的熟悉感漫上心头，细想之下，却又记不起什么。
花若轩神色淡漠，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定定的注视着那道白色的纤细身影。
“下面，就由云中歌献上这‘花魁大选’的最后一曲！”语落，云陌尘素手略略抬起，轻轻抚上琴弦。
“一处竹林一口幽井
乱世中的宁静
一场皮影一种声音
故事缘尽”
旋律潺潺而出，安逸闲适，仿佛当真置身于乱世之中的一片净土一般。少女温润轻柔的歌声和着微风轻轻飘荡、起舞。众人心中只觉一阵祥和。
“举杯敬虚名我摇晃命运
一如灯前的烛影
策马往那寻我沙场狂饮
醉卧有你的风景”
那是鄙弃世俗的不屑与无可奈何。一片尘土飞扬之中，策马奔腾之声响起。寻遍沙场，徒生迷茫。偌大的云霄阁中安静非常，只留歌声摇曳。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宿命的伤心
花落情未定向谁要公平
而你拒绝听”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一生只此一命，此生惟得此情，如何放下，如何了断？
甘愿宿命，只留伤心。世事无常，谁得公平？奈何无人倾听。
歌曲的情感陡然显得激烈了起来，却并不突兀，反而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这悲伤的气氛中，无法自拔。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清醒的相信
受伤的龙鳞骄傲被入侵
破碎的像冰”
越是清醒，越是深刻，越是想忘，越是铭记。伤心欲绝，悲伤无奈，交织在一起。众人仿若感同身受，心情随着乐曲跌宕起伏。
“一把古琴一阵回音
在弹谁的曾经
一枚铜镜一道冷清
你的眼睛”
旋律又回归平和，却隐隐透着一丝淡淡哀伤。众人似乎已然看见，在竹影横斜之中，冷冷清清，徒一人形影单只。
“世事如浮云我浪迹边境
一如悬崖上的鹰
我挥剑入林斩不断驼铃
风沙中喊你的名”
这是傲然于尘世的洒脱与孤寂。在这纷纷扰扰中，驼铃轻响，风沙中是飘渺的呼喊之声。众人仿佛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寥和不安，深深地压在心头，无法释怀，无法解脱。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宿命的伤心
花落情未定向谁要公平
而你拒绝听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清醒的相信
受伤的龙鳞骄傲被入侵
破碎的像冰”
该断而不断，该绝而不绝。命已如此，奈何人心不甘！心若寒冰，零落了一地碎片。
随着一阵尾音结束，云霄阁中仍是一片沉寂。众人思绪万千，有无奈，有悲哀，有缅怀。无人出声，深怕破坏了这绝美的意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