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俊泽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等着那张刀子嘴放出世上最锋利的箭。
柳蝶漪冷哼一声,那笑容如同撒在伤口上的盐,从肌肤直痛到心底最深处。
“我不想打草惊蛇,而要——”柳蝶漪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犀利无比,“一网打尽!”
冷寂。
空气似乎被冻结,停止流动。
“哈哈哈哈——”死寂之后,石俊泽突然拍手叫好,他贴近柳蝶漪的耳边,声音蛊惑而魅力“不愧是我钟情的女子——”
柳蝶漪唇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亦然用好不输气场的笑意,回应着石俊泽。
四目相触,电石火光间,爱恨交织。
泪水,在眼眶打了个涡旋,被硬生生地吸了回去。
即便再怎么疼痛,他也不能在她面前掉下一颗眼泪。
不要她总用垂怜的目光俯视着他。
石俊泽潇洒地往后甩袖,仰头微笑,却不知那笑是何等的苦涩和无奈。
喉结狠狠地滚动着,将逆流而下的泪水统统咽下。
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赫然出现在柳蝶漪的面前。
“这是——”柳蝶漪的眼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彩,“解药!”
几乎是要欢呼雀跃起来。
她猛然一抓,意料之中地扑了个空。
石俊泽把玩着手中的玉瓶,恢复了他以往的玩世不恭。
“是你?!”柳蝶漪的脸色突然垮塌下来,果真是他下的毒手!
石俊泽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柳蝶漪瞬息万变的神情,嘴角笑意依旧,痞气十足。
微微地点头,正大光明地承认。
“我心里没有楚云浩,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面对柳蝶漪的质问,石俊泽直觉的心寒,冷透了全身。
是啊,区区一个毫不相干的楚云浩,都比他石俊泽来的重要,这种挫败感,让他难以接受。
她,好狠!
每次都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石俊泽的目光越来越冷冽,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烈。
他要报复她,狠狠地报复她,他要她的痛不逊于他一丝一毫!
“柳蝶漪,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石俊泽斜靠在墙上,笑得痞气,笑得邪魅。“柳蝶漪,我告诉你,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也要告诉你,在这世上,我喜欢很多东西。你觉得你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吗?”
这样的回答,确实出乎了柳蝶漪的意料。
自始至终,她都觉得是他在逼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只要她对他说,放下一切,跟她走,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放弃一切随她去。
可是当这样的话从石俊泽口中说出的时候,犹如一盆刺骨的冷水,铺天盖地浇注下来,冷意从头到脚。
她的确把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放大了。
这个臭屁自打,雄心勃勃的家伙,要的是这锦绣河山,而她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不是凡是她所爱,他就要杀——
而是——挡他者死。
不管此人是她所爱,或所恨。
以前的她的确是幼稚了,这样的一个恶魔,有岂会是至情至性之人?
以前的她为了保护云涵,保护乐儿,保护她所爱之人,就用尽一切法子将他们推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以为这样才是对他们的最好保护,以为只要她表现的越不在意之人,就不会遭到石俊泽的毒手,以为这样,以为那样,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她所以为的空架子上。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确没有她所想象般的那般重要。
时至今日,她才恍然发现,她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你故意的?”柳蝶漪冷笑一声,望着一脸痞气的石俊泽说道。
石俊泽斜着桃花眼,坏笑浓郁得四散开去。
“你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拥这种方式,逼我亲手推开我所爱之人!”柳蝶漪带着哭腔,几近咆哮。
石俊泽突然近身,双臂岔开,将小小的她笼罩其间。
温热的气息喷到柳蝶漪的脸上,耳畔响起蛊惑而妖魅的声音:“是,你完成的真出色——”
他以为她会愤然地将他推开,他以为她会发疯会咆哮。
可是——
她只是漠然地,大剂量地往外输送着透明的液体。
如同两条澄澈的小溪,从那双含烟带雨的美眸中,涓涓流下。
她,真的好傻,在无形中,被他的虚情假意所骗。步步小心的她,却变成了他手中操作自如的一枚棋子。
自以为是的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她对着楚云涵说出“我爱你”三字之时,她已然挥手斩断了云涵对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相思。
在她彻彻底底失去云涵的时候,石俊泽突然跑过来,告诉她,姑娘,你完成的真出色!
她就像是一个傻X,一个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傻X。
她是那般的担忧四皇子楚云浩的伤势,却要想尽法子推脱照顾楚云浩的任务。
当她失去了见到了楚云浩的机会之时,石俊泽突然跑过啦,告诉她,姑娘,你完成的真出色!
“哈哈哈哈”无声泪落的她,突然间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那笑声如同无数妖魔的恶爪,撕裂着她的同时,也将他扯成了碎片。
石俊泽嘴边的坏笑,在瞬间失去了钻石般的光泽,暗淡得恍若不曾存在过。
明明是他赢了,为什么却在宣告胜利的时候,有种虽胜尤败的错落。
而她败得那么惨烈,却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失败者的味道。
这种卷土重来未可知的气势,让他在高兴的时候,无法完全释放,心里的负担反倒像是又添了一层。
石俊泽撤去双臂,将身子撤离开去,对现在的她,他只能选择逃避。
“把药留下!”身后响起柳蝶漪的声音。
没有卑微的乞求,像是在发号施令。
石俊泽止住了离去的脚步,却没有回头,他举起那个通体透亮的玉瓶。
“你成为四王妃之日,便是我赠解药之时!”
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她此时的错愕。
石俊泽走了,可是屋中依旧残留着他的味道。
不管他在,或者不在,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成为四王妃?
什么意思?
这难道是他的下一步棋?
心像是被炸了一个大洞。
他不去阻止自己要指给四皇子的事实,却任由其发展。
自己果真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
那他这般做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