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这笑容很明媚,很舒心。看样子,皇后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甚是满意。
只是柳蝶漪的心却是越发的沉重了。
“听秀女们说,你与韩小主交情甚好,可否给哀家说说这孩子?”皇后看着柳蝶漪道。见柳蝶漪久久不回话,便又问了一声,“柳蝶漪?”
“哦——”柳蝶漪回过神来,道,“皇后娘娘是说芷嫣姑娘?”
皇后点了点头,笑容中含了几分凛冽,显然是对刚才柳蝶漪表现的不满。
柳蝶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道:“芷嫣姑娘德才兼备,生得国色天香。在众姐妹中算是最出挑的。太子被收押天牢之时,奴婢听说,芷嫣姑娘还曾去探望过太子。可见芷嫣姑娘对太子是真心一片。”
皇后娘娘对柳蝶漪的这番话甚是满意,啜了口茶,幽幽道:“柳姑娘,不禁慧眼识人,气量也是不可斗量啊!一个女人能如此诚心实意地去赞美另一个女人,真是难得啊!”
柳蝶漪盈盈拜倒:“皇后娘娘,昨日之事,蝶漪着了凉,头有点疼,还望娘娘恩准蝶漪回房休息。”
按理,皇后娘娘还没下逐客令之前,一个奴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些大不敬。可是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盯着柳蝶漪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柳蝶漪的手攥在自己的手中,亲昵道:“蝶漪,哀家何尝不明白你的苦衷——”
“娘娘——”柳蝶漪对皇后娘娘如此亲昵的表现,突然间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皇后娘娘缓缓起身,将柳蝶漪的头轻轻地靠向自己的怀中,柔声道:“哀家知道,身家,容貌,才德你哪样都不输韩芷嫣,就是论起对涵儿的这片心,你的痴心也要比过芷嫣的真心啊!”
“娘娘——”没想到自己对云涵的这份情,竟被皇后娘娘瞧得明明白白,柳蝶漪再也控制不住,放任泪水肆流。
“蝶漪,为了就涵儿,你的命运已经和浩儿纠缠在了一起。哀家知道你是个识大体,明大义的姑娘。这,你可明白?”皇后娘娘泪眼婆娑地看着柳蝶漪。
情绪失控的柳蝶漪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由情感支配着,点了点头。
泪水划过了柳蝶漪的白里透红的脸庞,却也如一只利箭穿心而过。
“哀家替涵儿,求蝶漪姑娘一事儿。”皇后娘娘望着柳蝶漪说道。
她知道,演过无数宫廷戏的她一直都知道,**女人的眼泪都不是白掉的。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蝶漪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柳蝶漪如是说。
她心里很明白,这不是“求”,而是“索”是“要”!
她有拒绝的权利吗?有后退的道路吗?
没有,从来就没有。
既如此,为何不将这话答得漂亮一些。
“哀家求你为浩儿守贞一生!”皇后娘娘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上空不断地回荡。
荡地蝶漪早已被挖空的心,更加的空空荡荡。
此话一说,今生今世,她柳蝶漪与楚云涵便再也没有机会……
望着皇后越发凌厉的眼神,柳蝶漪止住了肆意横流的眼泪,将手从皇后的怀中挣脱出来,冷冷道:“奴—婢—遵—命——”
字字锥心。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宛若千斤之重,扼住了她的喉咙,憋得她喘不动气。
柳蝶漪抚着胸口,心怦怦地跳的分外可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却恍若周遭的空气都被人抽光了一般。
眼前一黑,身子斜歪在了地上。
“浩儿被贬只是暂时,将来定会重新封王拜将,你为浩儿守贞,定不会亏待了你——”皇后娘娘冷眼瞧着地上的柳蝶漪道。
不许流泪,不许——
柳蝶漪拼命抑制住想往外汹涌的泪涛,积聚起全身的力量,撑起身子,在皇后面前,她不能这般狼狈。柳蝶漪重新站起身子,冷冷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希望你能体谅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心。”皇后蹙眉对着柳蝶漪说道。
柳蝶漪没有看皇后,道:“蝶漪知道。”
让她去体谅皇后“伟大的母爱”?那谁来体谅她柳蝶漪的苦楚?
皇后要她为楚云浩守贞,不过是不想让她柳蝶漪这颗棋子为他人所用罢了!
虽是受了楚云霄之托,但宁贵妃出面为柳蝶漪求情之事儿,已然向柳蝶漪伸出了橄榄枝。
既然柳蝶漪这么聪颖的女子,不能成为太子妃,无法收为己用,介于柳蝶漪的家族势力以及众皇子甚至是宁贵妃的原因,她皇后又毁之不得,那么也不能便宜了他人!
要柳蝶漪为楚云浩守贞,便是一技高妙的招数!
如此一来,她皇后用不得,宁贵妃自然也用不得!
皇后见柳蝶漪眉宇之间,多有愤懑之色,便柔声道:“蝶漪姑娘的牺牲,哀家会最大程度地补偿。等避过了这阵子风头,哀家会尽快恢复浩儿的王爷称号,届时哀家定要浩儿娶了你,给你王妃的无限尊荣。”
柳蝶漪凄然一笑,神情有些恍惚,声音有些飘渺和震颤:“王妃?”
皇后泪眼婆娑道:“哀家知道荣华富贵都难抵你对涵儿的一片真心。可是,为了涵儿,哀家只能——”
“蝶漪明白,蝶漪会在适当的时候,将此事办妥。”柳蝶漪不想再听皇后任何冠冕堂皇的话。
“那哀家就替涵儿谢过柳姑娘了——”皇后说的甚是诚恳。
“蝶漪的头真的很疼,望皇后娘娘垂怜——”柳蝶漪虚弱地抚着额头,整张脸毫无一点血色,连嘴唇都异常的苍白。
皇后盯着柳蝶漪看了许久,本以为即便迫于她皇后的凤威,迫于她柳蝶漪对云涵的爱恋才答应,至少会用眼神或者其他的肢体语言表达一下,她柳蝶漪的不满和愤恨。
可是,没有——
热泪盈眶的柳蝶漪,身子歪斜着,看上去异常的脆弱,神情飘远,早已冲出了这闷如蒸笼的慈宁宫。
“哀家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就算你不为浩儿守贞,也是不可能和涵儿在一起的。”皇后望着柳蝶漪说道。
柳蝶漪收住喷薄欲出的泪水,道:“蝶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