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都走了,仍站在宫润南近旁的夏小贝却未曾移动过半步。
昨晚上,在这间屋里她和他两个人,她很紧张。现在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她和他两个人,然而她却没有了紧张。
不知是因为那黑天白日的区别,还是因为她知道了这是一个会给她盖被子的主子的缘故。于是她心中不止是坦然了,还很是欣快。
只是他没动,为表示尊重,她该也是不能动的。
第二次见面,同样是“热闹”过后,却又只剩她和他两人了。
他故意留着她,而她也只能被他留着。
仰着头,抬着眼,看着他那俊美的容颜,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心中直呼舒服,其实这种留下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然而昨晚由于紧张与慌乱她确是错过了这一舒心的享受的。
心中判定着,不觉就自点起了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看来慌乱不安定的人,损失就是大呀!
但在摇完头后,她又坚定的点头——冷静,今后绝对保持冷静!
“想什么想得这么奇怪?”看着她点头又摇头,摇完头后又点头,不知所意,于是宫润南疑惑着半眯了眼睛看着她问。
“我在想啊,那个紧张失大,冷静了才好享受你……”夏小贝唇抿着指头尖,忽忽悠悠的说着,说到一半却突然觉起了话不该,于是敢紧闭了嘴。
“……享受我什么?”话听一半,很不舒服的感觉,宫润南于是又问。
“这个嘛……”夏小贝在那儿直搓着手指头,知道那真话不能说,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好替代的理儿,于是犹顿着嘴儿找不到话条子,但又不能不回主子的问话,只好小小声的嘟语道:“不想说可不可以就不说?”
“可以!”宫润南听清了她那如蚊鸣般的意在钻机会的话语,倒也很是爽快的应声道:“你保留你的答案,我也就保留我的问题就是了。”
保留?夏小贝听着这个熟悉简单也并不陌生的词突然就觉得它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隐,于是问:“这个保留是什么意思?”
宫润南看着她不觉笑答:“你留着你的答案可以不给我回答,但我会留着我的问题,以备随时问你。”
明白了,就是说他不会放弃她这个一时失言漏了个半脸的答案就是了。
夏小贝微瞪着他,不觉已然厥起了嘴:他不放弃问题,那她就往死里的保留答案,保留到他哪天忘记了那个问题为止!
她嘴巴一厥停,宫润南却突然道:“你可以一直保留着这个答案,但别想我放弃或者是忘记保留那个问题!”
心里的算盘被他猜到了,夏小贝顿时有些傻眼,然而却也只能硬着嘴皮子没再吭声气,反倒还焕然成了一副的若无其事很是自然的样子,因为她坚决不要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很是自然的装着你爱说啥说啥跟我没关系的样子,绕着视线在屋内晃了两圈。再看回来时,却发现宫润南先前还被她逗出了笑容的脸上此时已然又是一片沉静,而且他就在她的面前正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夏小贝开始觉起了不好意思,于是很是想要带动气氛的朝他笑了笑,“少爷你可是又在发呆了?”
然而宫润南盯着她看着没有回应,因为他此时正认真的想着刚才他在门口见着的夏小贝与菱烟对峙的那一幕。很精彩也很有劲头的一幕,也是他第一次见着菱烟完全败在了一个小小丫头手上的一幕。于是他在想:她究竟是个何样的女孩,在权贵责罚面前忧心的另一边却也还能玩笑玩闹,本以为她的反应转弯有些迟钝,却没想她会是那么机敏的躲过了菱烟的那一手巴掌,也本以为她是个迷迷糊糊心不清事不楚的不懂事的丫头,然而最后却是一派心清事楚的且是非常懂事的模样很是认着真儿的放弃了反手菱烟的那一巴掌。
迟钝又机敏,迷糊又清楚,虽怕还能玩笑,能发也能忍,这个夏小贝还真是矛盾的集中体了。宫润南心下不能理解夏小贝这样又那样的极端表现,只是觉得有意思,于是看着她,眼中满是探究的神色。
他已然兴起了研究她的兴趣。
因为这个丫头真的很耐人寻味,似乎她的迷糊是假的,她身上还隐存着另一种操控着她思想乃至行为的特质,使她不再那么简单,知道了苦中寻乐,还清楚了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也知道转着弯的想事情,而不是总是一根筋盘到底。
但是那是一种怎样的特质呢?
这个答案不容易找,或许连她本人都是不清楚的吧。于是宫润南看着她微微拧起了眉头。
然而此时夏小贝被他这么直看着,心下很是闹着别扭,浑身也开始了不自然,但是又不能劝责少爷,为求个心静,于是只好将头偏向了一旁,避开他的视线,拼命去看其它的,努力转移自己对眼前这少爷的注意力。
然而这事行动起来却还真是没那么简单的,她虽然眼睛是在很拼命的看着别处了,但注意力却怎么也转移不出去,眼睛是对着了柜架上那对金玉仙鹤,然而眼角却一直都在时不时的留意眼前的少爷,心里也一直就不受控制的在不停的磨咕着:他这是在朝着她详看什么呢?
难道她脸上生花了?又或者是……她脸上有异物?
想到这儿,她侧偏着头,却还是忍不住,于是就伸手往脸上摸了摸,然而除了触到光滑细腻的肌肤外,她什么也没有摸到。
没有异物,难道是脏了?
于是她自然就搭着手指头往脸上拍扫了几下,还没扫完呢,却突然就听到宫润南道了一句——
“别扫了,你的脸没脏。”再扫下去,脸上就得显出一条条红印来了。
宫润南看着她,这会儿又淡淡的好笑开了:真是多心的丫头,看着她的脸颊,就以为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了,伸手又是摸又是搓的,就怕被他看去了她的糗样。
听他这么一说,为解心中的纳闷,夏小贝于是干脆就顺势问道:“既然我的脸没有脏,那少爷你是在看什么?”
“你说呢?”宫润南微微扬眉反问道。
“不知道,说不上来!”要是知道,她还会问他么,这少爷说话不直接,竟也是爱绕圈子的。于是夏小贝果断答完后,仰着头就等他的回答。
“不知道就算了。”没想宫润南却只给她扔来了这么飘飘然且毫无着落的一句。
“不说?”于是夏小贝讶问。
却只见宫润南一阵玩味似的淡笑,后悠悠然的道:“你可以保留你的问题,因为我要保留我的答案。”
……
夏小贝顿时无言以回。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刚才吞了他问题的答案,他现在也要空了她的问题。
于是厥了厥嘴,夏小贝很是没好气的半低着头偷着睨了面前的少爷一眼,可眼神还没完全收回来呢,上头又落下了这么一句话——
“小心你的眼神!”
被发现了!
于是夏小贝迅速低回了脑袋,安安分分,手不动,眼不转,直面着地板。
思过!思过!虔诚的面地思过!她心里在默念。
见着她这样,宫润南只觉好笑也觉有趣,脸上淡淡的笑容不觉深化了开来,朝屋内环视了一圈后,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择了把椅子坐下了。
同夏小贝这么几翻瞎调侃后,他的心情已然好了许多。于是端起一旁桌上的热茶品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