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香香是一个没事不会乱使急的人,而能让她急成这样坐立不安的事绝对是一件至少也得算得上是小急的事。
香香停在宫润南面前,稳了稳语气就对他道:“出事了,少爷,小贝被大夫人给带走了。”
果然事情还真是有点小急了。
这事说大不大,但急却是当真的,依夏小贝自由胡来的性子,大夫人那一关她一定过不了,搞不好此时就在祥和院受罚着呢。
宫府处置下人的法子里,简单的是跪侧厅,复杂的则是抽鞭子针扎。不知道夏小贝这会儿正受着的是那众多刑法中的哪一种呢?
一想到这些可能,香香就一直在院子里静不下心来的来来回回的走动,又不知道少爷是去了哪里,只得着急的等少爷的回来,因为只有他才能从大夫人的祥和大院里将夏小贝给救出来。
可是少爷这会儿才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或者夏小贝已经被大夫人关在了侧厅里面壁思过了,又或者已经在那边呻吟着晕倒不省人事了。
大夫人管制下人向来就是很严肃的,所以这会儿夏小贝既然被她看入了眼记入了心,她又岂能容了夏小贝那么不合格的性子在宫府呆着?更何况她还是呆在少爷身边。
所以听香香这么一说,宫润南大致能猜到这整件的来龙去脉了。
一个按不住规矩做事的丫头遇着了一个肃挑下人毛病的当家人,不是撞盘了惹了怒,还会是什么?
于是宫润南突然想笑,怎奈何皱紧了眉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夏小贝这丫头在这院里待着,怎样都没事,就是不该让他那顽固的娘亲给撞着了。夏小贝的性子,他是觉得新鲜有趣,但他娘亲却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
“多久的事?”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我去看看。”
于是宫润南回到自己院里连茶水还没喝上一口,便又转身出了院门,直奔祥和院去了。
祥和院。接事的大厅里。
宫大夫人就坐在正中央的案桌旁,品着茶,睨着眼,半分悠闲半分得意。
夏小贝头上顶着一个碗,碗里装了快满的水,站在厅屋的中央,手脚平愣,连动都不赶动一下,怕动了,一个不小心碗里的水洒出来浇自己满脸那可真就太狼狈了。所以她头顶着碗就是不动。
这时,旁边的一个婆子势气冲冲的走了上来,冲着她的耳朵就道:“要你顶碗不是让你愣着不动的,是教你学走步的,愣着想干嘛?还不快给我走!”
然而夏小贝仍旧坚愣着脑袋,只很是努力的斜眼瞧了那冲自己怒话的婆子一眼,然后继续杵愣着当木头。
笑话,我现在可是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这老婆子却还要求我走步?她这是成心想让我被浇成落汤鸡呢?还是想让我干脆点将这碗一甩头抛她脸上去?
说真的见着婆子那仗势欺人的嘴脸,夏小贝还真就想把头顶上那碗水甩她脸上去!
但是她还是坚强的忍住了,没有出手,只是嘴角扯笑了一下,仍旧是两眼盯着地板,就是不动。
脖子酸了没关系,这么多人面前,总好过被浇成落汤鸡来得要强。
本来夏小贝就打算这样耗着的,以为她们喊不动她,烦了也就放弃了。然而待会的事实却毫无疑问证明了一点,那就是这夏小贝确实是太单纯了,单纯到这儿的游戏规择她都全然不懂。
正当她心中哀怨着自己脖子好酸为何她们还不放手的时候,刚才上前对她进行催促的婆子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的跟前。
“快走!”那婆子大声冲她吼道:“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动手?怎么动手?动手打人吗?
夏小贝正很是担心的在想着如若自己再不走走看,那婆子会用什么法了在自己身上动手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推了一下,顿时她的身子就是一晃,头顶上的碗在她及时反应过来稳住身之前也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失衡,几滴水便从头顶上的碗中溅落了出来,滴到了她的额前。
她斜眼往上看去,几滴水珠就挂在正前额,幻幻透透的有点晶莹。
眼刚垂下来,便见着一只手又伸向了自己还想将她再推一把,于是她急忙就道:“别动!”然后眼睛斜向那人,接着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终于那只手就摆开了。
夏小贝于是顾着头上的那碗水,稳着步子开始向前迈。然而一步还没迈出,手就先伸到半空中了。
她得扶住了那碗水,因为她真的控制不了它!
然而当她的手就要碰着那碗时,旁边婆子的声音就又想了起来。
“不许用手!”
于是只好将手慢慢放了下来。
挪着脚,向前慢慢移着步。
一步。两步。三步。……
她在心里点着数。
很了不起的,她走出了五步。然而就在她挪脚就走第六步的时候,那坐在正前方案桌旁抿着茶的大夫人突然就开话了,而且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
她道:“这样挪着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平时走路就这个样子吗?给我走快点!”
那音量,那分贝,不真是够震心的,听得在她旁边站着的丫环们都很不自觉的猛的抖了个身。
这还得了,别人会抖,夏小贝那也是会抖的啊,她可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那么强的定力!
事实就是如此。
夏小贝本是在用心的移着步,心里几乎是没有半点杂念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可怕的一声,人顿时就猛的一抖,人抖了,心就被带着发慌,心慌了步子就不知所措了,于是也没功夫去想合不合试应不应该,一脚就朝地板“噔”了下去,头顶上的碗被这么一震荡,于是就晃个不停了。
为了稳住那只碗,防着里面的水溅出来,夏小贝忙就顺着碗晃的规律摆动起了头。
一前一后,再一前,又一后,突然就往左了,往了左突然就又往前了……
那碗晃得毫无规律可言,本来是想将它稳下来的,却没想越是摆着想稳住它,它就越晃。
突然头一个没摆好,滑的一下,那碗就顺着前额翻落,如果就这样被它翻落下来,那她就得被浇个满脸水了。
于是夏小贝心中一急,急中又生智,将头猛的就往前一点,那碗便被平实的抛了出去,随着一路的洒水痕迹,“砰”的一声,碗砸在了大夫人的膝盖上。半碗的水将她的裙缎波了个半洒不干。
“嗖”的一声,大夫人抖着裙缎从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一旁的丫环瞬时变得一团乱,都忙着从自己身上抽出了手帕蹲下身给大夫人擦起了身上的水渍。本是随着夏小贝的婆子们也纷纷上前去看情况表示自己侍候不周,实在罪过。
就在这一阵慌乱中,突然一个婆子冲夏小贝喊了起来,“你是怎么搞的!连走个路都不会,刚才的端茶倒水不会也就算了,可连走路这么基本的也不会,你是如何长了这么大的?!”
听她这么一说,夏小贝心惊肉跳之时也表示很无语,头上顶着个装满水的碗走路,跟毫无顾虑的自由自在的走路能相同吗?我夏小贝从小学走的是头上没顶东西的路,像这么奇怪的走法长到这么大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试问,在大街上有谁是这像走路的?你么?
夏小贝很想将这翻话喊出来,怎奈何自己的胆量有限,不敢同老虎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