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盛夏的阳光就算是在早晨也有些浓烈，大刺刺的透过窗帘照进了屋里，马上带来一室的亮堂。这是一间简洁的房间，窗格有些陈旧，窗帘洗得泛白，倒是家具看起来崭新，却也是简单的。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一套小沙发，两把椅子。但都打扫得很干净。这就是当红的人气男模，叶止凌的房间。他喜欢这里，因为这个房间一直以来都是林雨涵帮她收拾的，就连那些家具也是他们一起买的——包括他正抱着的枕头。
叶止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太阳穴突突的跳，痛得厉害。看着熟悉的房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怎么回来的，直到目光停在书桌上林雨涵的照片时才恍惚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整个人一下跳了起来“啊——”的一声大喊。他想起了他抱着驰晓芊把他当小涵，还不停的说喜欢她，这还好。只是后来，小涵真的来了。来了也就来了，迟早是要面对的，只是……只是……
记忆越来越清晰，只要一想到后面的事情叶止凌就狠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在床上纠缠了一阵，叶止凌才想起什么似的跑出房间。但是哪里也找不到他想见的那个人。抱着的唯一希望，也让林妈妈一句：“小涵一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里。”给打破了。
叶止凌这才落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对着阳台的书桌前，懊恼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昨晚的记忆一点点的鲜明起来。他想，林雨涵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昨晚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了林雨涵走到他的身边说要扶他。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只是，当她把手伸向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用力拉了她一把。林雨涵一下就跌到了他怀里，胸膛被撞得一阵疼痛，却出奇的让人觉得踏实。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让人着迷，又让人担心她会溜走。他就那么抱住她，紧紧的扣在怀里。“小涵……”迷迷糊糊的叫着，忍不住像要确定一样的将脸贴着她的脸。“真的是你吗？”
“是……是啊，止凌，你先放开我好吗？”林雨涵窘迫的说着，想要挣开他，结果换来叶止凌更用力的拥抱，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了吗？”他问。
林雨涵点了点头，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知道她并不高兴。
“我是真的，一直都是。”叶止凌幽幽的说着，声音很低，但林雨涵还是听到了，包括一旁的驰晓芊。谁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喜欢是不是？”他问，看着林雨涵低着头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对不起……”最后怀里的人这样说，很低的声音，低到只有彼此听得到。“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但真正面对却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他觉得自己好像解脱了，好像一个一直悬在半空的人终于落地了，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落脚的平地，而是一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深渊。他当然知道执着会很痛，却又无法放手。
“止凌？”久久的，还是不见叶止凌回答，林雨涵疑惑的回头，近在咫尺的脸让人一阵尴尬。林雨涵来一拉开距离却整个人愣住了。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看到了。叶止凌也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透明的如同琉璃，一直一直的吸引着他。那一刻他竟然吻上了那双眼睛，怀里的人明显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抗拒，颤抖着睫毛，就像刚开始认识的那些日子里，他捉弄她时的样子。然后他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吻她，像一直想做的那样热烈而不顾一切的吻，啃咬她的嘴唇，掠夺她的气息。她挣扎着，抗拒着，他却视若无睹……
接下来的事只剩下一片模糊，但他想，她一定很生气。
不知道在房间里坐了多久，叶止凌还是没有等到她，想给她打电话，想见到她，跟他道歉，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要在她面前出现才是最好的道歉吧？也许只有他走了她才会回来。
叶止凌抱着这样的心情离开。让他没有想到的却是当他在前往英国之前回来的那一个晚上，会看到一张飞往维也纳的机票，和林雨涵收拾到一半的行李。
叶止凌脸上的疲惫在一阵茫然后现出惊慌的神情，呆愣的站在林雨涵的房门前，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坐在床头的林雨涵先注意到他，就像往常一样的冲他笑了一下，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整个人就不自在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回避着他的视线，问：“你回来了。”
躲闭的视线让叶止凌一直专注在她身上的眼睛更是黯淡了几分。他轻轻的回了一声，“嗯！回来了。”接着竟然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样尴尬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在两人之间出现。
“你……要去奥地利？”好不容易，叶止凌干涩的喉咙里才吐出心里的疑问。
林雨涵则一脸刚想起这事的模样，愣愣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对上视线的时候又把目光移开，这在叶止凌看来更是让人难过。“啊！对，这个星期五就走。”她说。
“因为我吗？”他艰难的问。那个女孩却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你还在生气吗？因为那天晚上？”因为我吻了你？
“你在说什么？”林雨涵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随即脸上一红，显然是想起了让她不自在的画面。“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但是那一脸的绯红，那眼里的尴尬，却清清楚楚的看在叶止凌的眼里。他着急的靠近她，蹲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她，“对不起！小涵。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这样的，我就要去英国了，会在那边呆些时候……”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林雨涵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听他又说道：“如果你生气的话，该走的人也是我……”终于听不下去的打断他，“止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没有生气。”
“真的？你不生气？”叶止凌小心的问。引来林雨涵一阵的心酸。“真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心疼。“我去奥地利是因为刘老师。”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我没有生气，真的。”她承认这些天是有些躲着他，但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气他，反而是觉得道歉的人应该是她。“对不起。止凌。”她竟然那么笨，那么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对她的好，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情。应该道歉人的是她才对。
叶止凌这才冷静下来，也就不能想明白，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就算小涵生他的气要搬出去，也不用跑到维也纳那么远，虽然松了口气，但一想到他如果不是这样回来，也许直到她去了维也纳之后他才知道，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楚。往常，这种事，她会第一个告诉他的。
“你在意了吗？”
“什么？”林雨涵不明白。
“小涵。”他认真的看着她，捧着她的脸。漂亮的眼睛印着她的影子。“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一直喜欢你。很喜欢！”他的眼神让林雨涵心痛，本能的想回避，可是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应该面对。
“你会在意吗？我们还会和从前一样吗？”叶止凌近在咫尺的说，明亮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都让人无法直视。林雨涵不知道怎么回答。
无声的沉默有时候是最伤人的利器。明亮的眼睛变得暗淡，叶止凌失落的眼神让她难过，但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对的，或许有一天甚至会变成谎言，而她不想对叶止凌撒谎，哪怕是她自己也无法确定的事。
她承认这些天他有意的回避他，但让她逃避的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生气，而是因为那一天她转过头看到的叶止凌。她看得明白，叶止凌眼里晶亮的东西分明是眼泪。那样的震撼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一直觉得止凌一直是坏坏的，痞痞的，有点没心没肺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他哭。而且是因为爱情，因为她。
这样的感情让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需要一点时间。
“刘老师你知道吗？”漫长的沉默过后，林雨涵突然说。她艰难的挤出微笑，但她觉得一定比哭还难看。叶止凌却配合的微微一笑。“谁啊？”那笑容也不比她好到那里去。她突然明白他从前那些痞痞的不在意不过是在故作镇定。她才意思到自己有多么的笨。
“刘诗冉啊，就是林老师的学妹。”林雨涵显得兴奋的说着，却不再敢看叶止凌的眼睛。刻意的拉开距离一样的向一旁坐过去，更是让叶止凌眼里的光彩越来越黯淡。
最怕的就是这样。你这个傻瓜，你这样不是在道歉，只会让我更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