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两位”贵宾”,后厨立刻忙活了起来。虽说是个无名小店,可食材还算齐全——四干果四蜜饯,八宝肥鸭,清蒸鲈鱼,红烧果子狸,香辣炸雏鸡,各式菜肴一应俱全,他们还特意给唐虎要了两个素菜,偌大个八仙桌被铺的满满当当,看起来花样缤纷,令人食指大动。
钟离九早就两眼冒光,藏在口袋里的阿布也“叽叽”地叫着。
“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打扰。”林炎对小二说道。
“是,有什么事情您招呼一声。”小二唯唯诺诺地退下,脸颊已经肿的老高。
确定四下无人,林炎打开窗户,唐虎立刻跳了进来。虽然在山上能吃到野味,可是没有调料,也只能算是垫饥,这么多天来头一回吃到有滋有味的菜肴,几个人一阵风卷残云,满桌菜丁点不剩,被吃的干干净净,仅剩的几根骨头,也被阿布啄碎吃掉。就凭它这几天吃肉的能力,有时候林炎都在怀疑,它到底是鸟还是狗。
吃饱喝足,大家不敢洗漱,怕冲掉了身上的伪装。钟离九和阿布,林炎和唐虎各自睡下,清风徐来,众人享受这许多天来最舒服的一晚。
次日清晨,林炎早早叫起了大家,草草吃了早饭,包了些干粮和调料,又走回了山路。就这样白天拼命赶路,晚上化妆住店,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青莲镇。
尊元大陆共十八镇,每三个相邻的镇组成一个行省,行省的中心镇坐落着大陆最高权力的集散地——修缘殿,既为大陆选拔人才,又提供了地方武力。
瑞台、岳丘、青莲三镇同属于三阳省,青莲镇位于行省的最北边,是行省的中心镇,也是去鬼域的必经之路。
出入镇的大门口站着几十个修缘殿的守卫,正在仔细盘查过往的行人,侧面的墙上贴着一男一女一猫的画像。
林炎皱着眉头远远看着,问道:“有没有其他的路,咱们绕过去?”
“其他各镇应该都差不多,咱们的名声传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还不如从这里走,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两个乞丐。”唐虎说道。
“那大家小心行事吧,九儿妹妹你说话时声音压低些,别被听出来是女孩,待会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先不要冲动,咱们过了这关再说。”林炎嘱咐道。
钟离九噘嘴“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你们先走,我等天黑了再溜进去找你们。”唐虎说道。
“能找到吗?”林炎和钟离九齐声问道。
“别忘了我是灵猫…不对,我是白虎,鼻子很灵的,再说你们十几天不洗澡身上早就馊了,就是普通人也能闻着味找到你们。”唐虎笑道。
林炎看着钟离九好好一个妙龄少女,跟着自己扮成乞丐,嘴上不说,心中已满是愧疚。
“走吧。”钟离九倒毫不在意,拉着林炎向大门走去。
守卫见到两个乞丐不禁皱眉道:“你俩哪人啊?怎么要饭还要进城了?”
林炎握了一下钟离九紧攥的小手,弯腰笑道:“呵呵…没有吃的,傻蛋要进城…傻蛋肚子饿…呵呵…”竟然装出了一副傻子的模样。
守卫一脸嫌弃,这种难民平时也见过不少,当下不耐烦地挥挥手,连句话也懒得说。
“进城喽…呵呵…”林炎边说边低头拉着钟离九往城里走。
“等等!那个小乞丐你过来,你老家是哪的?”另外一个守卫突然喝道。
林炎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差点吓得叫出声来,喊他的守卫正是李高德之子,李元。他俩曾在瑞台镇的梦仙楼见过一面。
话说李元顺利通过了云府测试,本应该在云府修行,可李高德传话来,让他镇守青莲镇的城门,就因为他与林炎曾有过一面之缘。他自信是一代天骄的他,现在却在看大门,着实让李元心里别扭,但父命不可违,又没有其他办法。
这几天,李元把满腔怒火全都宣泄到了林炎身上,心说“前些日子被你害的在众人面前丢脸,现在又因为你,让我这个’天之骄子’来当守卫,等我逮到你,先让你吃点苦头再说。”这时,看到一个小乞丐,顿时感觉背影熟悉,而且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林炎时,对方就是个小乞丐。
林炎弯腰走了过来,压粗声音说道:“呵呵…你叫我啊…”
“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李元冷声道。
林炎抬起头来,笑道:“呵呵…傻蛋肚子饿…你给我饭吃…呵呵…”一边说着还一边往李元身上蹭。
“滚远点!”李元大声喝道,生怕被林炎沾到身上,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却没认出是林炎,转身对钟离九喝道:“你过来!”他对乞丐确实有种莫名的恨意,一个也不愿放过。
“你从哪来的?”
钟离九慢慢走过来,忽然看见眼前的林炎,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他鼻歪眼斜,嘴巴半张,嘴角还挂着大片口水,绝对看不出是本人。
林炎抢先道:“呵呵…二傻是哑巴…二傻不能说话…”
钟离九一愣,立即明白过来,知道自己不会像林炎那样装疯卖傻,立即配合着粗声粗气地说着:“阿巴,阿巴…”
李元眉头紧皱,怀疑道:“这么巧,一个傻子一个哑巴?把脸上的泥给我擦干净,我要看看脸。”
听到这话,林炎急中生智,一边嚷着“洗脸脸喽…呵呵…”一边笑嘻嘻帮钟离九擦脸,忽然轻声说道:“打我。”
钟离九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只见林炎往手心吐了几口唾沫,二话不说就抹到自己脸上。
“呵呵…傻蛋给二傻洗脸喽…洗白白…呵呵…”林炎依旧傻笑道。
林炎的口水和着黑泥,瞬间将钟离九和自己的脸抹的脏乱不堪,更加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赶紧打我!”林炎又低声催促道。
钟离九终于明白过来,挡住林炎的双手,大叫起来:“阿巴阿巴…”
林炎又把口水吐在手心,这次钟离九说什么也不让他抹到自己的脸,两个乞丐扭打到了一起。
李元愣了一下,立即喝道:“赶紧给我停下来!不然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两人似乎根本没听见李元的话,依旧扭作一团,大声叫嚷着。
“呵呵…二傻乖…傻蛋给你洗脸…”
“阿巴阿巴…”
周围的守卫和百姓看着已经滚在地上的两人,不由得发出阵阵讪笑。林炎也越闹越离谱,竟然要直接往钟离九的脸上吐口水。不知道是准心差还是故意的,一口吐沫却向李元飞来,害的他慌忙躲闪。
人群中笑声更大,李元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锵”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大声喝道:“再敢闹事当场斩死!”
“连两个乞丐都不放过,现在这些修缘殿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看看这俩人多可怜,一个哑巴一个傻子,一会说不定还得被那人折磨,唉。”
“…”
李元只是为了吓唬两个乞丐,他自恃身份,并不会真的杀人,却惹来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当下不耐烦的挥剑一拍,用剑背“啪”的一声敲在林炎屁股上,喝道:“快滚,别在城里给我闹事,被抓到叫你好看!”
林炎吃疼,从地上一个高蹦了起来,捂着屁股说道:“你欺负人…不和你玩了…呵呵…”说完拉起钟离九转身就走。
“阿巴阿巴…”钟离九嘴上嘟囔着,紧跟林炎而行。
李元也不再看两个乞丐,继续在门口检查过往众人。
走到阴暗的街角,见四周没人,林炎钟离九两人终于瘫坐在墙角,浑身冷汗连连,大口喘着粗气。这一会虽然不费体力,但心理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稍有不慎就要当场被抓,两人感觉由死转生,重获新生一般。
“查我们那人就是李高德的儿子,我跟他曾经见过面。”林炎轻声说道。
“难怪你要摆出那样一副嘴脸,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钟离九笑道。
“刚才实在太凶险了,要不是我机智,呵呵…”林炎学着刚才装疯卖傻的语气说道,言辞里十分得意。
“呸,下次再有这种馊主意,我可不让你得逞,本来就够脏了,现在还被你弄得臭了吧唧。”钟离九想起刚才的场景就一阵阵恶心,这几天地经历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很艰难。
“对不起了九儿妹妹,刚才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待会咱俩找个客栈住下,等出了城外,我决不再让你受委屈。”林炎边擦拭着钟离九脸上的黑泥,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要是有那么大本事,我早就不用跟你受苦啦。”钟离九笑道。
林炎不再说话,心中涌出强烈的保护欲,却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身边的人。妈妈、糖老头、孙大姐,还有现在跟自己一起受苦的钟离九,一个都守护不了,还说什么“绝不再让你受委屈”这样的大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现在林炎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所讲的话其中深意,“活着”并不只是混吃等死地生活,人生在世不可能孑然一身,伴随成长而来的人,亲人、朋友,甚至于敌人,都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牵绊和挫折,要想真正的“活着”,就要学会去保护和反抗,就需要绝对的实力!
“我说错话了么?开玩笑的,我不怕跟你吃苦,你也是为了我嘛。”钟离九见林炎默然不语,急忙辩解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起些过去的事情。”林炎摆摆手站起来说道。他今天才明白自己必须要变强,起码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
林炎忽然拉起钟离九,慢慢说道:“你爷爷很厉害,对吗?”
钟离九脸上表情一滞,略带骄傲地说道:“爷爷当然厉害了,恐怕当世已没有敌手。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跟他修行!”林炎一字一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