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忽然跪倒在地,小腿上血流如注。他刚才阻止钟离九与孙雯玉的争斗时已经受伤,推开钟离九时,腿部又被墨姬的巨浪撩到。只是不愿在墨姬面前示弱,才一直硬抗。此刻见二人远去,林炎终于支撑不住。
“林哥哥!你怎么样?”钟离九扶住林炎关切地问道,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我没事。”林炎虚弱地问道:“她没伤着你吧?”
“没有。”钟离九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看到林炎后背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钟离九一阵心酸。
“我说过要保护你。”林炎勉强笑道:“现在你不能说我说话不算了吧?”
“你这个傻子!”钟离九笑中带泪,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粒透明的红色药丸,柔声道:“把这个吃了吧。”
林炎依言服下药丸,一股灼热之感从气海丹田骤然升起,蔓延全身,只感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无比舒畅,伤口也不再流血,反而传来了阵阵酥痒,看来破裂的皮肉已开始愈合。
“这是什么药,竟然如此神奇?”林炎不禁问道。
“这是爷爷教我的做的,他说这叫‘火灵丹’,我觉得应该叫‘布灵丹’。”钟离九回道。
“‘不灵丹’?挺灵的啊,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是阿布的布,因为这得靠阿布身上的一样东西才能做成。”
“阿布身上的一样东西?不会是…”林炎想到阿布复活时情景,不由得问道,胃里忍不住地开始翻腾。
钟离九似乎看破林炎心事,莞尔一笑道:“你猜。”
“管它是什么,好用就行。”林炎笑道:“你给我的,就算真的是‘那啥’我也会吃。”
“它就是‘那啥’。”
“哈哈…”
最后一丝余晖也沉入海底,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二人一言一语,有说有笑,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的样子,奇妙的气氛慢慢升腾,如灵气般环绕在两人之间。
“咳咳!”罗鼎大声咳了两下,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九师妹,我也受伤了。你是不是也给我一颗布灵丹啊。”他见林炎重伤之下,竟然恢复地如此之快,可见“布灵丹”的效果非凡,不禁也想要一颗试试。
钟离九已完全忘了外人的存在,此刻不由得脸颊绯红,似乎又怪罗鼎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伤哪了?”
“我刚刚为了保护林师弟,被孙雯玉的剑气所伤,你看!”说着罗鼎举起左臂,手肘处确实有伤,不过只是擦破了皮。
“这点伤你也说的出口,自己包扎一下行了。”钟离九没好气地说道。
“小气!”罗鼎哼了一声,转而向林炎道:“林师弟,墨姬长老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你以后见着她可得小心点啊。”
“我心中有数。”
“你刚刚施展的幻术怎么如此逼真,连墨姬都骗的过。”罗鼎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禁问道:“我修的也是易境,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你的程度。”
“你要是勤加修炼,早晚有这一天的。”林炎笑道。他自然不会告诉罗鼎,自己的幻元经过蛇妖仲夏的洗礼,已经不是普通的幻元,就连颜色也由紫色变为了青色。
“勤加修炼…说了跟没说一样。”罗鼎喃喃自语道。
钟离九看看天色,向罗鼎问道:“还会有渡船吗?”
“没了,这应该是最后一艘。”说着罗鼎指了指海上漂着的木头碎片说道:“咱们还是回去找大师兄吧,今天说不定要住到传灵塔了。”
“我倒是有办法过去。”林炎淡淡道。
“没有水元门,也没有船,咱们怎么过去?难不成要游过去?”罗鼎问道。
“墨姬怎么过去的?”林炎反问。
“她们修的是水元,当然可以…哦——”罗鼎恍然道:“差点忘了林师弟你是四元齐修,可以驭水啊!”
“勉强可以,走吧。”林炎道。
说完,林炎挑了块比较大的碎木板,站了上去,罗鼎钟离九紧随其后。
只见林炎胸前白光一闪,灵气涌动,木板竟然缓缓向前,逆着海浪动了起来。虽然没有墨姬驾驭海水的能力,但在水里推动一块木板对林炎来说还不算难事。
黑色夜幕完全笼罩下来,海上雾气也渐渐消散,露出了月朗星稀的晴空。
木板动的极慢,三人漂了很久,借着月光依稀还能看到岸上的两个侍卫。
罗鼎本就爱说话,在岸上憋了半天,刚上木板,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向林炎抛来。
“林师弟,你跟孙雯玉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师弟,掌镇府灭门跟你有关系吗?”
“林师弟,你怎么能够四元齐修呢?”
“林师弟,你倒是说话啊…”
任凭罗鼎怎么发问,林炎全都充耳不闻,自顾自闭目吐纳。心中想起了刚见到师父枯骨的时候,也是连珠炮地问了无数个问题,现在才发现,自己宁愿知道的少一点,平静多一点。
忽又想起孙雯玉临走前的眼神,林炎感到一阵无奈,心说他俩之间的误会恐怕今生再难消除。
钟离九倒是难得的安静,仰面躺在木板上,闻着海水淡淡的咸味,看着明月星空,听着罗鼎不厌其烦地问问题,心中却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和林炎相认之时,钟离九总觉得对方在刻意回避自己,他说的话,做的事,已不是一年前的模样。她当时也迫切地想要知道,林炎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了什么际遇?又如何有了现在的修为?她甚至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炎。
直到刚才,林炎为了她挺身而出,不惜冒犯墨姬时,钟离九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要保护自己的小乞丐。
钟离九已经不想再问任何问题,他知道林炎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若不说自己又何必再问。就像这样静静的躺在林炎的身边,她已感到莫名的满足。
木板动的极慢,钟离九却只盼它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