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染死了,死相极其恐怖,心脏被掏空,肢体上还有被啃食的痕迹。
余芷水再次见到白若染的时候,她已经摆放在了停尸间里,身上被白布遮住,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失了血色,显得暗淡苍白,再没了那绝世的美艳。但那面容却很安详,嘴角似乎还微微上扬,显得很幸福。
那个总是微笑着拉着自己说东说西的女子,那丰润的唇再也无法张开,那炙热的温度也被冰冷取代,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失去了些什么,手难以抑制的在颤抖。
最先发现白若染死亡的,是邵庭南。现在他正在大殿上与邵舵南对质。
……
殿上弥漫着紧张的氛围,正中间站着的是刚失去妻子的邵舵南,他神色黯然,有着深切的懊悔。
正座上的医馆、药馆馆主震惊的听着下面管事的描述,邵舵主手紧紧握在椅子扶手上,几乎要将扶手捏掉。
“小人们发现白若染出了千草阁,想将她拦下来。可还是晚了一步,被她先冲了进去。”其中一名管事跪在邵舵南身边,恭敬的说着,“小人们见大门关上,忙敲门想进去捉拿白若染,可里面无人回应,于是,于是……”他有些畏缩,不敢继续说。
“于是,我们就强行撞开大门,冲了进去。”邵庭南平静而清晰的声音响起,接着管事说道,“进门后,发现白若染躺在邵舵南怀里,浑身都是血,四肢不停的往外流血,心脏部位是空空的洞,而邵舵南……”他扫了一眼身边沉默的大哥,坚定的说出当时情景,“他嘴上全是血,在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正在咀嚼着什么,见到我们,才慌忙咽了下去。”
“你们是说,邵舵南杀了白若染,还吃了她?”邵馆主站了起来,声音拔高,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我们只是将当时的情景讲出来,至于白若染死亡的情景,我想应该问问邵舵南。”邵庭南平静的答道,声音冷漠,也不再唤邵舵南为大哥,而是直呼了他的大名。
“荒谬!”邵馆主不由得责声道,视线转向沉默的大儿子,眼中含着期待,希望这大儿子能有个洗清嫌疑的理由,“舵南,你怎么说?”
邵舵南回应的依旧是沉默,他面容紧绷,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嘴唇紧闭,不发一言。
“小人们,还在邵舵南的房里发现这本书……”管事小心翼翼的举出一本书,那本书被呈到两位馆主面前。
邵馆主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书册上的名字,半天没有发出声响。
余馆主看见后,那一直平淡无波的面容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书上标着四个字《清山草纲》。
两位馆主对视一眼,将书小心翼翼的翻开,里面的纸业已经发黄,字迹还算清晰,其中有一页已经折角,书很轻松的翻到那页,看得出那页经常被翻看。
当两位馆主翻开书的时候,书就直接翻到了折角的那页,上面清晰的记录着以下内容:以毒养人,毒发如疫病,常人无法辨认,人被毒折磨致死,死后怨气集于四肢,以其肉饲人,再取饲人之心脏食之,可获被诅咒之力,该力可瞬杀千人,可操控百人,可隔墙视物,可隔空取物……
二人对视一眼,按照这方法所述,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答案。那突发的疫情,白若染食人之事,以及白若染之死,完全符合了这书上描述的过程。难怪,当年这书出世后,就立刻被封住,书里记录的残忍之举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邵馆主此时痛心难耐,那大儿子怎么能为了获得书里的力量,就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大儿子行径为何变得如此怪异,又为何自从成亲后就将白若染关在千草阁,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暗中策划的!
此时邵馆主心里以认同邵舵南就是杀人凶手,他愤然的站起身,手指着大儿子,怒斥道:“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如何能做出此般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事情!”
邵舵南困惑的看着父亲的震怒,又突然,恍然大悟般,闭上眼睛,像是听候宣判的犯人,站在殿上,身影却萧瑟。
邵馆主见儿子依然默认所有的事情,颓然的跌坐回座位上,如同过百的老人,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短短半年时间而已,他却心力憔悴。
一个人半生心血,突然却付之东流,这种悲伤、绝望让邵馆主却不能在众人面前发泄出来,他不能表现出一个父亲的绝望,却要履行馆主的义务,他只能狠下心。
“邵舵南,剥夺医馆继承人身份,逐出万药谷,万药谷永世不再承认邵舵南。”
殿上的人并不知书上写了什么,对邵舵南也不过只是怀疑,大家都知道邵馆主对于大公子邵舵南的宠爱,就算当时邵舵南再包庇妻子,都没有对邵舵南执行庄规,可如今,却下达如此的驱逐令,都很奇怪、惊讶。
邵舵南同样震惊的看着父亲,这样的驱逐令,真真是放了他一命。
噗通!
邵舵南双腿跪地,重重的对着座位上的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了万药谷,一路上,头未曾回过一次。
余芷水重病了三个月,昏昏蒙蒙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保重……”
再次醒来的时候,医馆继承人被定为邵庭南,不久之后,邵庭南向药馆馆主余春子提亲,像是想要冲走这段时间万药谷的晦气,二人的婚事就订了下来……
……
邵馆主缓缓的,道出了五年前的事情,他眼中含着浑浊,声音流露着凄凉。
曲韵看向何群,心里有着重重疑惑。
何群却面色凌然,似乎听着邵馆主的讲述,目光却看着深深的暗道。
“邵馆主,这是当年发生的事情么?”曲韵小声询问。
邵馆主却不言不语,只是直直的盯着观音指,观音指面容不改,微笑着面对邵馆主的指责。
“很明显,这段故事被修改过。”何群沉声说道,“余芷水,你想接着邵馆主将这段故事讲出来,目的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