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光华洒落,今夜大地格外明亮,也照出一个正偷偷摸摸的瘦弱矮小身影。
「你小子,别跟做贼一样,自己家的祖屋!」
见千雪的模样,千天岸无奈叹道。
千雪停下贼步,挠头想了想:「也对,现在三更已过,爷爷舅舅他们早就睡觉了,我也不用如此小心。」
「那是,想当年我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叫一个正大光明、坦坦荡荡,完全不……」千天岸咳了咳,没说下去。
不理会千天岸的漏嘴,千雪进入炼器坊,找到了里面最古老的一间房子。
推开门,入眼就是那天放血的炉子。
「小子,就是那下面,快点挖吧!嘿嘿,我都要等不及了啊!」千天岸催促着,声音中,迫不及待之意尽现。
「炉子下面?」
「没错!」
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作案工具,来到炉子前,因为身高优势,千雪只需蹲着就可以将铲子伸进炉子底下。
过了半个小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再擦擦汗,千雪气喘吁吁道:「没想到祖剑竟然埋得这么深。祖先大人,就是这个盒子吗?」
手指处,深坑中,一个不知名材质制作的盒子陷在其内,上面布满千雪看不懂的花纹。
「这个盒子,便是那两层禁制,你将千坠鸣火斗气灌入一丝,盒子便能打开。」千天岸淡淡说道。
千雪虽说连一星低阶剑士都算不上,才不过修炼了几rì而已,脉络内连半股斗气都没有,但修炼的却是冠绝大陆的千坠鸣火功法,一丝斗气,还是有的。
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运转着全身为数不多的斗气丝,运用斗气,对于现在无任何修为的他,还是十分勉强。一分钟之后,才灌输出一点为不可计的斗气,不过,这已经够了。
斗气本来就细微,再加上被盒子迅速吸收,在空气中连一丝微光都没闪烁。
没有想象中的光芒万丈,气势雄浑的景象,盒子只是缓缓升起,接着……
「咔嚓——」
清脆轻微的破裂声。
不知名的材质,一丝一点,一点一块,就这样,慢慢化成了满天灰尘。
「唉,怎么说,也是六品魔法兵器的炼材,却在魔阵消散,失去阵法维持之后,化成灰尘而去。八千年,沧海桑田已是足够,我千天岸·星林特,今天,终于重见天日了。」
尘起灰飞中,一道淡淡地虚影隐约可见,只见那影子挥挥手。
尘静,灰落,人现。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年轻人,邪气十足的脸上,此刻却是违和地透出一抹沧桑。
千雪依稀可以辨认,眼前这个人,不,灵魂,正是自己八千年前的祖宗,千天岸·星林特。比之脑海中的影子,清晰不知道多少倍。
忍不住好奇,千雪伸出手指触向千天岸虚幻的身子,一碰,如千雪所想,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是处于一个极其玄妙的状态。准确的说是灵魂,不过由于千凌剑的关系,我可以比一般灵魂多出一丝感觉。」千天岸似是为了证明与众不同,挥了挥手中的东西,没有身体,一样可以拿着东西。
「那是,祖剑吗?」千雪问道,对于千天岸手中之物,不知为何,千雪有种莫名的朝拜之感。
刃长一百二十三厘米,柄长二十九厘米,朴实无华,没有纹路、没有装饰。
平凡的剑,若是放在外面,任何人都会认为是一般的凡品,而千天岸口中,这是星林特一族,万年代代相传的祖剑。
千雪很奇怪。
「我知道你对祖剑的外表很奇怪,不过,无可否认,这个就是我星林特一族代代相承的祖剑,由第一代先祖传下,剑名『千凌』。」千天岸开口道。
「其中一些奥妙,连身为上一代拥有者的我都搞不懂,你得到他,好处莫大。」
接过千凌,千雪将祖剑看了个遍,才不确定道:「祖先大人,你的意思……是给我?」
「没错,除了你还有谁?现在这祖剑就是为你所有的了,我其他都不管,只要你能让它代代相传下去就行了。」千天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闲话休提,先出去,今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先将祖剑收起来吧!」
千雪拿着祖剑,剑虽然朴素,但拿在手中,也是非常显眼,收起来,收到哪里?
千天岸看了千雪一眼,莞尔笑道:「解开禁制时,你就是千凌之主,祖剑神奇,只要你在心中默念,千凌就会自动收到你的身体中了。」
千雪按照千天岸所述,在心中默念,瞬间看到面前紫光一现,直接没入胸中,感叹之余,千雪立马扯开衣服,只见胸前有一个紫sè的莲花。
他看了看,又接着摸了摸,片刻之后,惊喜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千雪的模样,双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千天岸不禁觉得好笑:「千凌是我星林特一族至宝,其中神奇之处不知多少,你以后慢慢体会。」
「现在你快点去厨房准备一些东西,我要开始焚劫秘法了!」
千雪刚一回神,就见千天岸一幅认真的模样,不解道:「焚劫……秘法?」
……
……
千雪房间内。
千天岸、千雪,一大一小两人,小的看着大的,而大的,却是毫不在意的左暼瞥又瞧瞧,眼神不断逃避着。
「祖先大人,你要我去厨房,就是为了准备这些?」半晌后,还是千雪打破沉寂。
「没错。」千天岸顿时化作一脸凝重,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千雪嘴角略抽:「可是……这焚劫秘法和酒有个半个铜板关系啊!」
在千雪面前,两坛子酒。
千天岸苦口婆心道:「千雪小子,请你不要对酒这个完美的事物抱有任何歧视心理!」
「谁说……我对酒有歧视心理了?可是你刚刚还不是一脸慎重的对我说:『快去厨房准备东西,要施展秘法了』,但是怎么就准备了毫无关系的两坛酒?」
「谁说毫无关系?」千天岸一拍桌子:「我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吸收『焚劫血继秘法』所带来的好处,而其中关键就是——酒!」
「怎么说?」千雪有些不信,若只是如此,为什么这个祖先大人支支吾吾到现在?
「在封进千凌之前,家族长辈将『焚劫血继秘法』教给了我,这是提高家族后辈血脉浓度的秘法!」说着,千天岸手中,多出了一滴紫sè液体。
说道这里,千天岸剑眉一皱,严肃道:「这滴紫血,是我死亡前,用自己全部血液凝结出的精血。这滴血异常珍贵,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辰域顶峰强者愿意炼化这一滴精血!你只是旁系子弟,这精血,本不该用在你身上……只不过我发现,你除了斗气天赋惊人,连同着还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家族历史上,像你这样的人才,也是万年难见。」
「而且,你小子的脾性,心中的血性,完全对我的胃口,我才改变初衷,将精血传承于你,只望你不让我失望!焚劫秘法,就是活化这一滴精血,以及传承于后人身上的秘术!」
紫液悬空,一丝细小的波动弥漫开来。
「精血已经开始活化,也就是说……」千天岸看着千雪,脸上有着一抹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奸笑,轻轻叮嘱道:「秘法,开始了。」
千雪惊诧,刚要开口,一道白光包裹着他的身体,其周围流转着紫色光晕,似火又似光,而紫液,已经如一轮烈日一般,只不过,是紫色的阳!
千雪双目远瞪,哪里见过此番异象,早已经惊呆了。
千天岸手一挥,那紫液便飘至千雪身前,同一时刻,一抹强悍的气息将千雪全身衣物搅碎,千雪就这样光身子平躺在床上。
屈指一弹,酒坛碎裂,无数酒水四溅,在将要滴落到棉被上时,一朵紫火瞬时将其包裹,一滴不漏。
「老家伙说,传承时,最好混入酒水,其中原因,我也不知,不过,他总不该害你就是。」
经火焰精炼后,一罐酒只剩一瓢之多,洒落在千雪身上。
千天岸脸上灿烂无比地笑着,那是黄鼠狼式的奸笑。
「嘿嘿!我会封住你的声带和身体,让你不能叫不能痛。不会让你惨嚎惊动家人的,这有多疼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不比我凝炼jīng血时来得痛就是了!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哦不,也有可能是三个时辰!」
千雪越听越惊心,而千天岸脸上邪笑依旧,突然一股巨痛传来,将千雪准备出口询问之言生生憋下。所承受的,是非人的痛,那是比死更疼的痛!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股股似乎足以溶山化石的热流在千雪血肉中走动,这种将岩浆塞进身体里的感觉,让千雪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气化,血管在灼烧!
他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剧痛,不禁开口大声吼叫,但千雪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他根本无法叫出来,动也不能动。像是一个正在挺尸的全身瘫痪的病人,明明要死,可那种疼痛却让他神智无比清晰,比凌迟更凄,比魂飞魄散更惨。
这时耳边传来千天岸的声音:「我用灵力护住你心脉,让你不至于痛死,活化后的精血五个时辰就会失效,所以我必须在这期间,对你完成焚劫传承!我知道疼!但是一定要挨住,挨过去,你就有机会问鼎大陆强者的机会!」
此时的千天岸,脸上笑容不再,气喘吁吁,显然消耗过多。
而千雪,此刻却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刺一般,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深入骨髓,让千雪想立刻昏死过去。
可千天岸服务到家,千雪不仅没有昏过去的可能,反倒是神智极为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组织的崩坏,修补,再崩坏,复而愈合,反复如此。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楚如海浪般滔滔不竭,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尽头,连死都是奢望。
身体又是一阵失去控制地抽搐,他强忍着无声喊出铮铮铁语:「怎么可以?!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身上的痛,在强比不上心中的痛!只不过是身体痛而已,比起心痛算得了什么?我会忍不住?我会忍不住??怎么可能会忍不住!!不成强者,不圆誓言,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