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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末日前最后一天

20XX年9月30日,农历八月十五,全家团员的中国传统中秋节。

W市紧邻309国道的一个白色瓷砖墙面的小独院内透出点点的白光,小独院临路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带圈儿的“拆”字,附近的房子很多已经完全拆除了,一公里外几辆拆迁的施工车辆停在临时的简易板房院儿里,不时地有劝酒笑闹的声音传出来。

透着白光的出租屋是个独门的小院儿,两年前因为道路扩建需要拆除,原来的主人搬迁到W市了,现在小院的主人叫赵文兵,两年前,他花五千块租下了这座小院到拆迁前所有的使用权。

占地多近一亩的小院儿中,北面是两层的小楼,东面和西面是单层的屋子,大门在南面的左边角,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还能感觉到原来的房主在这里花了不少的心思。

赵文兵穿着灰色的两道巾背心和一件耐克的运动短裤,双眼紧紧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三个月没有理的头发杂乱的翘着,胡子已经三四公分长,面色发黄,体型比较瘦,谁看了都看不出他差一天才到二十八岁。

从小赵文兵的成绩就是中等,不过体育却是长项,尤其是标枪更为突出,初中三年级就已经入选了青少年标枪一队,本来有希望冲击国家队,但是在一次训练中,扭伤了脚,从此也就绝了他的冠军梦想,随后读体育大学,各科成绩都不错,而且他善于专研,更是涉猎很多项目,希望日后能成为一个教练,谁知道在潜规则下,他根本找不到教练的工作,他开始四处干活儿找工作,开过车,做过电工,做过苦力,也做过服务员……随后一年在矿上工作的爷爷去世,房子也不让住了,第二年爸爸妈妈也相继去世,只给他留下了四万多,失去亲人,又失去了工作,赵文兵开始混日子,从那时候开始,物价也开始飞速的上涨,一天一个价儿,四万多只用了不到一年就开始见底,赵文兵只好不停地换租房子,一千一个月,到五百一个月的,到两百一个月的,他都住过,物价飞涨,他能租的房子条件越来越差,饿了一个星期,赵文兵奇迹般的没死,被房东发现,抢救了过来,赵文兵的运气也开始好转,卖游戏装备凑了五千块大洋,找了这个小独院儿,后来慢慢的也能自给自足,这才让他继续熬了下来。

赵文兵正在玩魔兽世界,从盛大传奇游戏开始,几乎每一款网络游戏赵文兵都玩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游戏迷,为了付给房东五千块钱,赵文兵变卖了自己魔兽世界和梦幻西游游戏账号中一多半的装备,而随后似乎赵文兵运气开始变得很好,几款游戏中,他都爆出极品装备,这才勉强维持了他现在的生计。

“各位,玛雅预言说今年是世界末日,太阳会爆炸,你们储备好过冬的粮食没有?”

“你个傻……”

……

赵文兵看到公会好友聊天中“过冬”两个字,回头瞄了一眼身后两米多高的木头柜子,这是房东留下的两大家具之一,另外就是一张木头的双人床。

红漆斑斑的木头柜子上已经完全空了,赵文兵摇摇头,退出游戏,登陆网上银行查看还剩下多少大洋。

“只有六百多大洋了?”

赵文兵苦笑着摇摇头,只剩下六百了,在这个物价横着速度上涨的年代,这六百也许够他吃一个月,还不能吃的太好,看来好运结束了,等死的日子进入倒计时……

“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能拼命找装备了,不过也好,不用每天怄气等着大神的书更新,至少能养一个月再杀,可惜的是小泽和阿苍,只能跟你们说再见了!”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赵文兵也不例外,虽然他已经死过一次,而且时时会有自杀的念头出现。

银行和超市都在十公里外的D镇,已经到了中秋节,天气却还是非常的热,赵文兵换了件浅蓝色T恤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一口深井,井旁边有一辆几近报废的三轮车,这是赵文兵为了到D镇方便,特意购买的,为了能买到最便宜的菜和每次两个月所需要的粮食,他费尽口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市民,什么都问价钱,什么都要精打细算。

赵文兵一个人蹬着三轮车向镇子里走去。

W市是太行山脉中的一个地级市,有丰富的铁矿和煤矿资源,赵文兵望着房子后五六米高的一道土坡笑了起来,土坡过了,就是大片的农田,秋收后,这里大部门已经套种了大白菜、白萝卜和菠菜,只要等几天,就能有小白菜吃了,一直能吃到冬天来临,当然冬天来临前,赵文兵已经打算好自己需要多少白菜了,什么都是多多益善的好……

“各位大哥,你们继续喝酒,多喝点,祈祷你们明天不能施工……最好,这千米的距离再拆两年,哥们的五千块大洋就太值当了!”

从前年开始,运气变得及其好,让赵文兵自己都觉得意外,从小到大,运气一直不怎么地的他,前年却是如日中天,租房子本来是被算计了,但是却因祸得福,能多住了一年多,游戏装备卖了后,每个月都有好装备爆出来,只是最近有些不顺了……

“难道是犯冲(冲撞了神仙妖魔鬼怪)了,看来得买条红内裤避避邪……”

骑车一个多小时,赵文兵都在琢磨买什么,怎么跟超市那个难缠的小营业员讨价还价。

从银行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小超市了,这是一个最多一百平米的小超市,来的人也不多,可是老板**却坚持着二十四小时营业。

“小芳,老三样儿给我先准备出来……”

赵文兵习惯性地没有进门先喊了起来,然后停车向里面走去,平常小芳早就搭茬了,今天却没有人搭理,让他有些奇怪。

小超市的烟酒柜台就是收银台,收银台后,一个红色短发的女孩儿嘴里含着一袋儿舒化奶正在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一双大耳环不时地晃动着,穿着一身蓝色的超市套装,萝莉的粉嫩脸蛋加上36D的胸器,让赵文兵看的有些傻眼,淡淡的幽香更是让他嘴里的哈喇子已经快到了胸前……

“**,粉嫩萝莉,太完美了。”赵文兵心里已经完全乐开了花儿,这也是自初恋结束到现在,赵文兵再一次动心,他决定不能再这么颓废了……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女孩儿用眼角的余光终于看到了一副猪哥相的赵文兵……

“大叔,**的小萝莉,很久没有见过了吧!”

女孩儿声音非常的甜,音清字脆,赵文兵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眼睛不停地在粉嫩的脖子和白晃晃的胸前瞄着。

“喵了个咪,真是个蹬鼻子上眼的猥琐大叔……还在看本小姑奶奶,看来不用些非人道手段,还弄不醒你了!”

女孩儿反手从杂货箱里拿出一瓶枪手牌杀虫气雾剂冲着赵文兵就是一喷。

赵文兵正在意乱情迷之中,看到眼前的美女弯腰,刚看了一眼翘臀就觉得鼻子发痒,然后打了一个喷嚏,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少女。

近一米七的个头,头发做着细卷儿,眼里全是怒火,手中拿着喷雾剂准备再来几次。

“别,我是来买东西的,再喷就闻不到你的香味儿了……”

“我喷,我喷,我再喷,不喷你,就不知道本小姑奶奶比马王爷还多一只眼……”

顿时整个超市里都开始弥漫着灭虫剂的刺鼻气味儿,赵文兵赶紧退出了超市外,心里暗道,看来这个萝莉比较难缠,看看还好,就算了打人家的主意。

一会儿女孩儿也跑了出来,黑色的高跟鞋,蓝色的职业套装明显小了一号,又让赵文兵心猿意马半天。

“小姐,你消消气,我真是来买东西的……”

“你才是小姐,本小姑奶奶才十八岁,青春靓丽,纯洁无比,从来卖货不卖身,你叫我小姐,有没有天理……”

“停……受不了,小妹妹,我要买烟,买酒,买米,买面,你帮我找找!”

赵文兵很想再听一会儿萝莉的清音,可惜,他是来买东西的,而且,这个萝莉有老虎的潜质,还是先走为妙。

“大叔,你要什么烟,什么酒,什么米,什么面?”

女孩儿看了眼赵文兵,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女孩儿叫张艺,小名叫猫猫,是超市店主**的女儿,就读河北医科大学,双节期间回家,正好超市的小芳请假,她就来顶班几天,没想到第一个晚上就碰伤了赵文兵这个“猥琐”大叔。

“都给我拿最便宜的,烟要两条,啤酒要两件儿,米面挑能打折的,最低价的拿,我可是这里的老顾客了,你要骗了我,我找**投诉去!”

赵文兵说到这里,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老板,每次来,都给赵文兵不少的优惠,知道赵文兵没什么钱,也不为难,除了赊账不行外,其他都可以少收一部分的钱,赵文兵倒是受了不少的照顾。

一条红金龙,一条石家庄,总共花了四十六,两件雪花啤酒花了三十六,大米五十斤,面粉两百斤,六百块下来,只剩下一百六,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赵文兵顺手拿了两盒十块钱的红塔山,算是过过烟瘾。

“辣椒来十斤,醋来三十包,酱油三十包,盐也给我多拿点……”

“大叔,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还差好几个月,你准备这么多盐干什么……”

“美女,04年非典时候抢的盐,吃了我八年,前年日本核泄露,我都没去抢,这盐另有用处……算了,把你们家前年核泄漏时候抢的盐半价卖给我一百斤吧!”

“还需要什么,我一并给你找出来……”

“红内裤来一条,要男士的……”

“小姑奶奶我……”

“辟邪急用,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稍微大点也行,正正运气而已!”

“……果然是大叔,还是迷信的大叔,还要什么。”张艺回头一看,赵文兵又在和刚刚一样,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爽,就想刁难下赵文兵。

“随便来点吧,用塑料兜装好就成。”

赵文兵二十八岁被人喊大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一个多月没有洗澡,天天泡在屋子里,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懒得争辩了,大不了回去整理整理。

欣赏过**的萝莉,赵文兵只能无奈苦笑,W市出嫁女儿,十万的彩礼钱,还得有七十年产权的两室一厅,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六百块钱,他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

把所有的东西装到破三轮车上后,赵文兵算下只剩下九十七了,女孩儿倒是没有多收钱,只是没有替他抹掉零头,如果是王德江在的话,至少能省出二十来。

“来桶福临门的食用油,剩下的钱都换成挂面好了!”

赵文兵正在想着手里的钱都能买什么,正好王德江从门外走了进来。

“谷老弟要这么多东西,不过怎么一点菜都没有买?算了,猫猫去把今天卖剩的菜都给谷老弟拿来。”

**已经快五十岁了,跟老婆一起开超市,只有猫猫一个闺女,看到赵文兵买了这么多东西,知道猫猫肯定没有少收一分钱,赶紧把早上进的菜拿出来给了赵文兵。

“老爹,他的东西已经够九百了,还要再拿给他?”

刚才张艺故意多拿了不少的盐和酱油,刚刚算了下,已经九百了,本来想刁难下赵文兵,没有想到亲爹来了,而且对赵文兵这么客气。

“算了,多的钱,先让他欠着,而且只用还一半儿!”

**不想都知道女儿是在逗弄赵文兵,自己女儿有错在先,也就不挣赵文兵什么钱了。

西红柿、花菜、油菜、豆角、青椒、尖椒……林林总总竟然有二十多斤,虽然是别人挑剩下的,有些歪瓜裂枣,不过赵文兵还是非常的承情。

“老张,又占你便宜了……”

“明天是你小子生日,老哥也没什么好送你,这是两箱伊利的牛奶,只是三斤猪头肉,送给你小子了。”

“……”

赵文兵开始有些脸红,收下了**的牛奶和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吧,别这么颓废,你才二十七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都说你玩游戏丧志,不过我看的出来,你小子有毅力,只要肯做事,就一定能做到最好,你的汽车驾驶证可是A本,汽车吊驾驶证也有,电工证更是高级的……十几行,你都能做的好,以后肯定会有合适的工作。”

毕业后这几年,赵文兵除了小市民般跟人讲价钱,就很少开口,游戏、小说、视频成了他所有的事情,痛失亲人后的自闭,让他不愿意跟人过多的接触,也很排斥别人进入他的生活,但是听了**的话,他又开始动摇,日后到底该怎么办?没有活路的日子,到底要混到几时,也许死才能摆脱一切……

“不说了,都是过往的事情了,我先回去,以后有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的话,让赵文兵有些茫然,心里也开始不是滋味,匆匆道别后,开始向回来的路上走去。

赵文兵把车停在院子里,就回去睡觉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意做,他需要休息,甚至希望自己一觉不起,再也不用烦心懊恼……

睡觉前,满脑子都是张艺的影子,心里一阵阵的激动,甚至已经开始发誓,一定要在张艺毕业前挣够彩礼钱和房子……

赵文兵相信自己的技术,更相信自己的实力,苦活累活脏活儿,他都不怕,他离职的原因,多数是因为那些马屁精的唠叨和老板的不信任……

……

末世回忆录中,赵文兵曾经这样说过:这是一个月圆的日子,却是我最伤感的日子,我再次想到了死亡,梦到了死亡,却活了下来,因此我不再惧怕死亡……也是我未来生活开始的日子,这个夜不美,却给一个想死的人,重新打开了一个世界,也许对所有人来说是末日,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真正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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