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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宜文赶紧小跑着走近,这些人都是左右对面的邻居,但并没有自己家人。
“花三婶,怎么了?”他就近问着一个紫衣妇人。
妇人摇头又点头应道:“我也不晓得怎回事,只听到外面有放爆竹的声,接着听到小孩哭,等我们出来瞧,又没见到人。”
旁边有人接话道:“好像是你大哥家秀才玩炮被炸了下吧,我不大清楚。”
“哦,多谢。”康宜文向他们道了谢后,赶紧推开院门,果然门一开,就听到了哭声。
除了孩子的哭声,其中还有康庆昌的喝斥声,秦氏带着哭腔的呵哄声,同时还有康宜贵劝慰声,反正很混乱。
康宜文暗暗叹气,忙小跑着进了堂屋。
只见康秀才靠在秦氏的怀里,蹬胳膊踢腿的,哭得撕心裂肺。而秦氏则紧紧攥着康秀才的左手手腕,小手上赫然有血。
康庆昌在堂屋里来回的转圈圈,脸黑如炭。
“娘,秀才这是怎么了?大哥他们人呢?”康宜文赶紧上前去问,并轻轻的抚着康秀才的小脸,示意他安静下来。
秦氏红着眼睛道:“咋地了,还不都怨你二哥买得那些爆竹嘛,秀才被爆竹给炸了手。”
康宜贵脸色变了下,垂头叹气,没有说话。
“不管怨谁,怎么不带秀才去瞧郎中啊。”康宜文着急的说道,他终于看清了康秀才的中指前半截是黑色的,正在向外渗着血。
“你四弟去套牛车了。”秦氏粗着声音回道。
康宜文眉头紧紧拧起,狐疑的问道:“娘,怎地不见大哥?”
他同样狐疑的是也没见到林氏,就算是做小月子,都几日了,听到儿子凄惨的哭声,怎地也该出来看一眼吧。
原本只是打着转转的康庆昌,听到这话,猛得怒拍桌子,颤抖着声音道:“都怨那畜生,要不是他,秀才这手能被伤着嘛。也不晓得死去哪儿了,我让宜财四处去寻了。”
秦氏赶紧反驳道:“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说些中听的话成不。”
“那畜生都将秀才手害成这样儿,你还护着他做什么,回来后,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康庆昌更加生气,眸子因瞪得太大,眼珠子都有些凸出。
康宜文闭眸,忙举起双手劝道:“爹娘,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赶紧带秀才去看郎中才是正道儿,宜武怎地去了这样久还没回来,我瞧瞧去。”
康宜文和秦氏俩人同时点点头,康宜文忙离开堂屋,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过两户人家,穿过一条巷子,转去屋后的牛圈里找康宜武。
正巧见康宜武小跑着迎了上来,边走边说:“三哥,你来得正好,牛车陷坑里了,我一人拉不出来。”
康宜文皱眉,可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好好的怎地陷坑里,看样子,还是这雪太大的缘故。
“算了,宜武,咱们也不去拉那牛车了,赶紧地先送秀才去郎中那儿要紧。我们背他跑着去,幸许还快点儿。”康宜文摆着手说道。
康宜武想想也有理儿,点头同意了,俩人又一起跑回了康家,闲话暂不多说,康宜文主动抱起了康秀才,就向屋外跑去。
康庆昌、康宜贵和康宜武三人跟在后面也一起出了院子,秦氏则去将牛赶回牛圈。
不过,当她赶完牛回家时,径直冲进了林氏的房间,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床上的林氏大声怒骂起来:“你个懒货,你个晦气的东西,都是你害得秀才。在床上躺了这些天,还不起床,我当年生孩子,也没在床上躺,你不就是闪个腰,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赶紧给老娘滚起来,不然,你给老娘滚回娘家去。”
康秀才是康家唯一的男孙,现见他受了伤,自是万分的心疼,更有康庆昌对康宜富的指责在后,秦氏这心里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暂时无人撒,躺在床上的林氏自然成了出气筒。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去掀被子。
林氏昨晚后来又被康宜富摧残了一次,下体痛得几欲晕过去,血流得比前几日又多些了。不要说起床,就连话都没力气说。
早上小莲端来的面条,她可是一口都没吃,也没人来问问自己哪里不舒坦。现在有了气,倒晓得向自己身上来撒。
听到康秀才的哭声,她也想去看看的,可实是没力气起身。心中本就委屈。谁知秦氏一进屋子,不是关心的问候几句,反而是满嘴的肮脏恶语,让她一下子爆发了。
先想着忍忍,等身体好了,将康宜富好生报复一顿再说,现在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也害怕自己在没报仇之前,反而先被康宜富给害死了,现在正好有了机会。
她用力的掀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满床的血迹,鼓着眼睛尖声叫道:“我的好婆婆,你自己瞧瞧,这些都是什么。我都快要被你儿子折磨死了,你还在那里站着说话不晓得腰痛。告诉你,我林锡花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康宜富,不会放过你们康家的。”
怒火中烧的秦氏也被床上的血给吓住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林氏要是真的死在康家,那家里可就别想有安宁日子过。
不去计较林氏的恶言恶语,秦氏哆嗦着嘴唇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都好几天了,就算有血,也不该这般多啊。”
既然已经开了头,林氏也不再想着往后的计划,将身上的伤捊起来给秦氏瞧,将昨晚对晓娴的那番话,同样说了给秦氏来听。
不过,因失血过多,她这是说几句停一会儿喘几口气,之后再接着说,等事情说完后,她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是白中透着青色,灰暗的眼睛里流着苦涩的泪水。
“我的好婆婆,你自己说说,康宜富是不是畜生都不如。我是人啊,我是你们康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啊,难道就这样待我吗?你要真没做那亏心事,你怕什么,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在外面养了野女人,不但没有愧,反而还要回来这样的折磨我,我的命好苦啊。”林氏边哭边嚎着。
秦氏脸色在变幻着,一会儿白一会青,也不知是恼康宜富还是气林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床边,替林氏盖上被子,安慰道:“锡花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娘,娘也好做些好吃的替你补补。
其实呐,夫妻之间哪有不争不吵的,宜富定是一时气糊涂了,才那样待你的。他定是想着自己没做对不住你的事儿,结果你却四处嚷嚷他的不是,他那倔脾气上来了,就故意如此来出出心里的怨气。男人,哪有几个没脾气的,没脾气的还叫男人嘛。
你将棉袄披上,我去喊小莲,将你这床单换换,回头让她帮你洗了。你别胡思乱想的,宜富我生的,脾性我了解,虽有些倔,却也算得上是老实的,定不会做出那种养野女人鬼混的事儿来。
你好好养身子,娘还指着你替咱们康家添孙子呐。”
饶是性子薄凉如秦氏,在见到林氏这副惨样后,应该说是被床上那大滩的血迹给吓倒了,也不免说几句温软话劝着,和着稀泥。
不过,这语气是软了下来,听着也像劝,但仔细一琢磨,还是在替康宜富开脱着,暗指责林氏的无理取闹,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林氏是彻底了心寒了,算起来,自己和秦氏还是带些亲戚关系的,原本家里人都以为嫁过来,秦氏不会为难于她,与她好好相处的。平时无事倒是你好我好的,可现在一出了事,秦氏的态度立马显现了出来,想指望她替自己讨回公道,好好管教康宜富,看样子是太难了。
“婆婆,你可千万莫去找宜富,他要是知道我和你说了这事,他肯定会加倍折磨我的。”林氏反过来求她别说。
她想透了,秦氏既然不可能替自己讨公道,那就没有必要让她去和康宜富说什么。一句话说得不好,不但不能让康宜富待自己好点儿,反而还会让他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
康宜富的性格可不像康宜贵,康宜贵被打骂之后还生了悔改之心,想着法子去讨好方迎芬。而康宜富去恰恰想反,他要是被打骂了,不但不会悔改,反而会将自己受的罪全部加在自己身上。
昨晚只不过是见到沈氏出现在房间,还没有确定自己有没有告诉她事实经过,康宜富就恼羞成怒,恶毒的折磨自己,让自己痛不欲生,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这是林氏这几天顿悟的结果,恐怕也是她不敢将这事轻易告诉他人,委曲求全的原因之一吧。
康宜富,这个仇,我一定好好报报!她在心里暗暗发着誓。
“放心吧,娘知道怎么说,你先歇着吧。回头娘去给你抓几副药回来,别担心啊,”秦氏替她掖了掖被子,软声说道。
给自己抓药?这让林氏大大意外了一下,有了点儿期待,喘了几口粗气,而后问道:“谢谢娘,刚刚秀才怎么了?听他哭得那样厉害,可惜我不能起身去瞧。”
“被炮仗冲了下,没什么大碍,你爹和宜贵他们一起带秀才去看郎中了,一会儿就回了。“秦氏轻描淡定的应了,而后就出了屋子去喊小莲。
小莲进了屋子,问了林氏被单在哪儿,扶着林氏颤颤巍巍的下了床。看向床上,小莲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