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野身子晃动一下,就要倒地,却被另一人抓住扶正,只听一声断喝:“妖孽,纳命来!”然后哗的一声,漫天浓黑之气散开,再见廖红云,双肩一抖,身上乔装之衣片片飞离,露出里面的红衣白裙,细长的双目凶光毕现,他对面,却是老英雄穆上风,而穆上风手里,托着的正是受伤的郎野。
“老匹夫,你如何会这种功夫?”廖红云惊问道。
穆上风哈哈一声爽朗的笑,“想当年老夫出征西夏,结识一高僧,他说世间有妖孽,用术法害人,便传我此破解之功,多少年来老夫还在想,一个妖孽都未碰到,只怕荒废了高僧的功法,今日有幸,让老夫遇到尔等,若识相,赶紧放了这位夫人,不然,老夫定不轻饶。”
廖红云冷冷的哼了一声,喝道:“你胡说,本教之功法,他一个老和尚怎知破解。”
穆上风道:“据高僧讲,创这种功法的人,就是你的祖师爷,从西域而来,是也不是?”
廖红云眼睛一瞪,细眉蹙起,显然是被说中,她“呀”的一声大吼,随时推出几盏莲灯,那莲灯飘至穆上风面前,突然炸开,各自窜出一女鬼,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手持利刃,刺向穆上风。
穆上风把郎野推给赶上的风舞,右手撕开左袖,成一条,手中暗自发功,那布条竟然直立开来,“呼”的打向那些女鬼,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女鬼“啊”的一声惨叫,身子朝后飞射而去。
老英雄衣衫不整,当街而立,却是威风凛凛。
郎野被风舞输入内气之后,在一边看他们打斗,看穆上风瞬间把那些女鬼打的依依呀呀惨叫而败,不住叫好道:“国公,真乃英雄也!”
廖红云此时相信穆上风之厉害,她亲自上前,长袖朝天一甩,顿时一片利刃如雨落下。
穆上风喊身边围观之人:“快跑!”他知道,廖红云的术法有局限性,不能覆盖太远。
风舞携郎野飞跃而去,而那些围观的百姓、军士,跑的慢些,很多被利刃刺中。
穆上风想赶去救助,风舞已重新折回,道:“交给我。”
穆上风点头,重新去战廖红云,没等动手,廖红云手掌拂过,但凡近处的人突然换了容貌,个个皆成女鬼状。
穆上风大惊,虽然当年听高僧描述过术法,但未亲眼看见,不知如此厉害,居然能把人随意变幻,只是人数太多,料他有超凡的记忆力,也不能把百姓和那些女鬼区完全分开来,是以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廖红云在一边得意的笑。
穆上风忽然灵光一闪,朝一人挥掌打去,那人“啊”的一声,惊怕之状,穆上风赶紧收手,明白这是被幻化的百姓,再打向另一人,依旧如此,而那些待他掌力劈到,却立即反击的,即是女鬼。
廖红云见诡计被破,又生一计,双手交叉在前,口中默念咒语,双手突然伸开,噗!围着她身前身后,一片熊熊大火,她却在火里曼舞,姿态闲逸。
按郎野的意思,得了李清照便走,就让老妖婆在那里跳去吧,穆上风却非这样想,鬼母教不除,势必危害人间,他凝目观看一阵,之后闭口,憋气,把全身的水分往腹部聚集,只见他腹部越来越鼓胀,最后,突然张口,哗!一股水流从口中射出,扑向廖红云,把大火打开一道缺口,他人就纵身飞扑过去,只听啊的一声,廖红云身上中了穆上风一掌。
“老匹夫,果然厉害。”廖红云踉踉跄跄退步,大火瞬间不见,她突然抓过李清照,挡在自己面前,喊穆上风,“待我杀了此人,看你如何救得。”
穆上风急忙抢去,谁知廖红云却是虚招,她怎么能杀了李清照,她还没有完全拿到段正兴的酬金,待穆上风近前,她长发一甩,缠住穆上风的脖子,用力一拉,穆上风顿时窒息。
穆上风虽然厉害,他练的毕竟是正派功夫,当年被高僧指点,才懂了些破解术法的本领,却远不如李轻云,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修炼过,他挥掌来砍廖红云的长发,头发却韧不能断,他再暗自发功,想挣断,却越挣越紧,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在廖红云背后刺来一剑,廖红云听到利刃划来之声,急忙松开穆上风,带着李清照往旁边一跃躲开。
如此,穆上风和来救他之人,面对面而站,他大口的喘气,抬眼看过来,与那人四目交投,彼此惊呼道:“你?”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来人却是穆白风。
穆上风看穆白风,宛若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穆白风看穆上风,仿佛自己垂暮的模样。
僵住……
廖红云趁他们父子愣神的时候,携着李清照想逃。
郎野眼尖,急忙喊道:“快救人!”
穆上风已经恢复常态,飞身追去。
穆白风还在呆立,郎野喊道:“穆兄,他是你爹,你还不过去帮忙。”
穆白风看向郎野,忽然清醒过来似的,也追了上去。
此时守城门的武官也带人帮忙,廖红云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加上穆上风能破解术法,一咬牙,唯有丢下李清照,自顾逃命去了。
李清照一一感谢救命之人,郎野知道穆上风、穆白风父子碰面,需要自己从中帮忙解释,于是派风舞护送李清照,回去宫里暂住,因为,他想知道鬼母教为何要抓李清照。
围观的众人业已散去,当街站立郎野与穆氏父子。
穆白风双眉紧拧,心情复杂,乍见父亲,既兴奋又愤恨,老娘苦等大半生,原来他们夫妻是心有灵犀,老爹居然真的活着。只是他为何这么多年置身事外,放着自己和老娘不管?
“你是,风儿。”穆上风轻声道,虽然这么多年自己无数次打听他们母子的状况,但却未亲见,看儿子长的一表人才,他心里欣喜不已。
穆白风慢慢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穆上风,看老爹穿戴奢华,应该过的不差,他更是怒,问道:“你又是谁?为何喊我风儿?你如果是我爹,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我娘究竟哪里做错?让你狠心抛弃她。”
“我……”穆上风语塞,不知该做何解。
郎野急道:“哎呀,不关你爹的事,他都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他……”
“郡王不要讲。”穆上风拦阻道。
穆白风把目光转向郎野,“你又知道多少?”
郎野对穆上风道:“国公,再不讲他就会更加恨你,你明明是有苦衷的,大长公主不也悔过当初,想一家人和解嘛。”他心里想,反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你就把穆大娘接来团聚,如此年龄了,公主也不会计较谁大谁小。
穆白风听什么国公、大长公主的,愈发糊涂,不禁问穆上风,“你究竟,现在是谁?”
穆上风知道此事躲是躲不过了,唯有答,“我是,越国公。”
越国公?穆白风知道,越国公,即是越国公主的丈夫,不过是越国公主现在升为越国大长公主,聪明如他,一下子洞悉了全部,这么多年老爹不见,原来他是贪慕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另娶了公主,穆白风咬牙瞪着穆上风,突然一招袭去。
穆上风躲都不躲,深感自己对不住儿子,这么多年没有享受过父爱,迎着儿子劈来的一掌,即使被他打死,自己亦无所怨。
郎野呼的冲上,以自己的身体挡住穆上风,“虎毒不食子,呸呸……”他知道自己反用了此话的意思,总之就是,儿子杀老子,天打雷劈。
穆白风此时已是怒火冲天,根本没因为你是郎野就收招,扑哧!郎野又一口血喷出,他心里顿时明白,自己先前中的那一掌,就是来自穆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