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穆白风把花猁子和老虎送回,郎野既高兴又隐隐担忧,穆白风毫发无损就能摆平喜摩多和鬼母教,非一般人物,若在当初他这样做,郎野会非常欣赏,从他把自己打伤,又失踪,后再大方的回来,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自己多疑,不管怎样,花猁子和老虎回来,郎野对穆白风感激不尽。只是老虎受伤,经穆白风一解释,却也怪不得他,当时那样的情况,再说,穆白风下手有分寸,伤则伤,不致命,但需几日休息,不能路上颠簸,并且穆白风亲手给老虎疗伤。
这一耽搁,等老虎伤愈,郎野想启程,却来了汪泊雁,手捧赵构圣旨,召郎野即刻回行都越州。
百姓也知皇上金口玉言,当初他狗撵兔子似的,催促我启程,如今刚离开越州没多远,又命我回去,金国的大军压在川陕边境,议和事关紧急,定是出了更严重的事情,郎野问汪泊雁缘由,他不说,只道奉圣上之命。
郎野蓦然有些担心,怕陈幽儿出事,随即带着风舞、穆白风等人,随汪泊雁匆匆赶回越州。
赵构,愁眉不展,见到郎野,亲热的握住他的手,“郡王辛苦,这次,朕的麻烦大了。”
郎野看赵构一副忧心如焚的模样,天在上,没塌下,地在下,没陷落,你着急的却是为何,施礼,再问过去,“皇上,是不是金兵破了秦蜀?”
郎野想到的,唯有这个。
赵构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是西夏国师,喜摩多法王来了越州,乃言说夏王修了无忧宫,扩了龙凤苑,单等朕把无忧送去,却迟迟不见人影,是以人家过来讨要了。”
哦,原来如此,郎野道:“皇上,臣临行时曾说,若西夏来索要无忧长公主,您可推到金国身上,就说此事泄露,金主得知,雷霆震怒,是以才推迟了行期。”
赵构一脸无奈,“讲了,但是,喜摩多说,既然朕为难,无忧之事可以再商量,他此番前来,是索要王爷你。”
“要我?”郎野惊,“我长的比小陈漂亮吗?夏王有龙阳癖吗?”忽然,他意识到,喜摩多定然是为什么孤孓山而来,而非夏王派遣。
“皇上,您可是皇上,行都不是小饭馆,您也不是饭馆的掌柜,臣也非饭馆的伙计,谁想点什么菜就是什么菜,想要谁就要谁,您完全可以告诉他,我奉命出使去了,不在越州。”
赵构往龙椅上靠着坐了,满面疲惫,他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有些窝囊,刚从四处逃命中稳定下来,却又不得安生,惆怅道:“郡王你有所不知,这个法王非一般人物,在西夏,他的话很多时候可以代表夏王,西夏百姓对他的拥戴,甚至超过夏王,朕,不能轻易回绝。”
郎野看赵构那张营养过剩的一张脸,每个汗毛孔都流油似的,唇红齿白,说出这样一番软骨头的话,想他没有底气并不奇怪,他可是南宋头号投降派,若不是皇帝这个位子太诱惑,他大概就把江山拱手与人了。
“金兵做虎狼之势,欲吞秦蜀之地,皇上,这何其重要,臣就想插翅飞去议和,如今,您不担心了?”他还想以金兵西伐来恫吓赵构。
谁知,赵构道:“秦爱卿已经动身两日,往金国去了,此事,郡王无需记挂。”
原来,赵构早有安排,郎野忽然意识到,喜摩多和赵构之间,定是达成了什么互惠互利的友好条件,赵构才把自己召回,甘愿送给喜摩多。
他所料不假,喜摩多来了越州,以西夏护国法王的身份,拜见赵构,陈述夏王不见无忧长公主之恼怒,怒斥赵构言而无信,威吓赵构夏王欲配合攻击川陕的金兵。
赵构当然吓的不行,赶紧矮身示好,请求喜摩多为其美言,也说了郎野交代的话,表明是金国得知自己欲送无忧长公主往西夏之事,欲夺取。
喜摩多给赵构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自己可以回国替赵构在夏王面前美言,叙述他的为难,但是,需要一个人做人质,押往西夏。
赵构在为康王的时候,就曾作为人质扣押在金营,他明白,这个人质不能是一般人物,就是朝中重臣都不可以,非得是与皇家沾亲带故之人,才能让对方相信,如今自己的父兄之辈,都扣在金国,除了身边的几个妃子,无有一人有此分量,于是,把自己的为难之处对喜摩多讲出。
喜摩多呵呵一笑,“陛下您不是还有个福安郡王吗,既然是王爷,完全可以。”
赵构茅塞顿开似的,自己怎么就忘了郎野呢,“可是,他出使在外。”
喜摩多当然知道郎野在哪里,勃然而怒,“那您就等着夏王派兵援金吧。”
赵构吓的急忙道:“朕立刻下旨,召回郎野。”
只是,赵构包括郎野,没有人知道,喜摩多的这个计谋,其实是来自穆白风。
郎野无话可说,既然皇帝下旨,唯有遵从,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就要被喜摩多带走,他突然害怕,自己这一去九死一生,即使安然,只怕像苏武一样,给党项人放羊去了,说不定还老死在荒漠,陈幽儿怎么办?于是把穆白风叫到身边,郑重道:“带幽儿走,我相信你能保护她。”
穆白风心内一喜,“若幽儿不肯呢?”他的意思是,陈幽儿可是钟情你郎野。
郎野沉思良久,一声长叹,无奈道:“告诉她,我此去苏州,是和方府大小姐,方少艾完婚,既有贤妻,心里再容不得他人。”
穆白风狡黠一笑,躬身施礼,“谨遵郡王吩咐。”
郎野再告诉花猁子三人,赵构给的赏赐不会收回,要他们带着即刻启程回山东,然后低调行事,不要过分张扬,更不能招惹完颜兽,如若可能,最好带着家人离开七星镇,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
然花猁子和老鲁坚持不走,一日为主,终生为主,他们不能丢下主人不管。
老虎犹疑,内心惦记年迈的老娘,听花猁子和老鲁一番表白,他也坚持不离开郎野。
郎野不准,特别是老虎,他娘孤寡一人,年事已高,怎能弃之不顾。而老鲁也是,儿孙满堂,在家里望穿秋水的等他平安回去。
花猁子呵呵一笑,“老大,俺没父母高堂,姐姐嫁人出阁,过的快乐日子,无需惦念,所以,俺跟着老大你最合适。”
老鲁听了,不甘落后,也道:“俺儿子孝顺,孙子乖巧,老妻体壮,更无牵挂,如此年纪被老大你看重,那是俺的荣耀,老大你的心愿就是救那位无忧长公主,如今心愿未完,作为您的手下,怎能虎头蛇尾,做事要有始有终才好。”
郎野还是不依,两下里唇枪舌战几番,到最后,郎野看他二人坚持,唯有答应,于是把所有钱财交给老虎,要他带回去给花猁子和老鲁的家人,他深知老虎不堪重用,这也是无奈之举。
花猁子哈哈一阵狂笑,“老大,你把这么多金子银子交给这个吃货,不如直接捐献给土匪强人了,还交几个草莽朋友呢。”
老虎知道花猁子是笑话他,恼怒,“俺就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这些金子银子。”
花猁子看他吃人的架势,不再多言,撇着嘴,哼哼唧唧的一旁继续用表情嘲笑。
老鲁也担心,只是唉声叹气。
郎野抓住老虎的肩膀,道:“即使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信你,但是,我信你,性命不能丢,金子银子也不能丢,倘若你能安然把这些钱财带回你三人的家里,我……我一封你为官,二给你娶妻,如何?”
郎野这是背水一战的心态。
老虎虽然木石之人,不懂和妓女上床,但是,他懂娶妻,毕竟在民间,娶媳妇生儿子这样的家长里短之言,是里巷那些妇人闲谈最多的,更是他老娘日盼夜盼,日念夜念的,也经常挂在嘴边。所以,老虎高兴非常,若自己把这些钱财送回山东,就能当官,光宗耀祖,还能娶妻,告慰老娘,他使劲点头,兴奋道:“老大你放心,俺保证完成任务。”
郎野也没把这些钱财放在心上,只希望老虎平安,即使丢了钱财,全当是行善积德了。
郎野又把风舞叫到面前,嘱托他去金国找完颜兽,告诉自己的现状,要完颜兽给西夏施压,才能解自己之难,不然,他期望的秦桧第二,就要在西夏放羊割草为奴了。
各人交代明白,郎野心无太大牵挂,带着花猁子和老鲁,随喜摩多启程,此时,他才真正开始出使之路,作为人质,去西夏,他内心里依然耿耿于怀不忘的,即是自己的使命——救陈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