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藏龙殿废墟外,天武侯等几位帝君被公孙沧海与夜狼守宫等人引得御林军团团围住,剑拔弩张,眼见便要动起了刀兵。
公孙沧海见得呼延贲面露惊色,反而镇定自若,面上含笑道:“天武侯,你早该想到的。”呼延贲恨恨道:“你这奸人走狗!”公孙沧海哈哈大笑道:“天下英才莫不择主而士。李丞相重用与我,给得我荣华富贵,给得我权柄熏天,让我得以一展才华。只有你这等顽固不化之徒才会处处与李丞相作对,故而才有的今日局面。”风探花闻言道:“这厮是李林甫属下?”天武侯漠然点头。
原来这公孙沧海正是开元初年,朝中第一奸佞宰相李林甫属下。这李林甫人称“口蜜腹剑”,便是形容得他貌似为人和善,实则包藏祸心。这李林甫在玄宗面前是极尽讨好,但朝中却是排除异己。他手底下暗中养着一批食客,皆是他搜罗拜访而来的能人异士,但凡遇到不与相同者便除之而后快。呼延贲素来刚正耿直,屡犯李林甫大忌,更曾上书玄宗,状告他诸多罪状,弄得李林甫在玄宗面前颜面尽失。这公孙沧海本是李林甫寻来的一名奇人,这人身负奇术,更兼得城府深重,便颇得李林甫器重,委之以重任。今日铲除呼延贲一事,便全权托付于他。而那洛河图正是因为道术精通,被玄宗拜为上师,今番却与李党联合起来,同流合污。
公孙沧海一步上前道:“守宫,拿得这些贼人一个,我便许诺向罗仙师求一粒归元极乐丹与你。”夜狼守宫闻得此言,眼中满是渴求,回首道:“此话当真?!”公孙沧海笑道:“当真。”守宫闻得此言,不由乐得哈哈一声,口中数道:“一、二、三、四、五!这里五个,却是五粒归元极乐丹!”
风探花嘿然一笑道:“这家伙却把我等当作货物盘点了。”山太岁笑对水娘子道:“这厮是你上,还是我上?”水娘子以袖掩面,白了山太岁一眼道:“你几时见得我与这般丑陋人物交过手?”山太岁哈哈大笑道:“好久不曾活动筋骨,今日这一仗却须得我来了。”随即抽出腰间大斧,阔步向前,朝夜狼守宫招手道:“来来来,你我先过上几招。”
夜狼守宫默然不答,自腰间抽出一根怪异鞭子。仔细看去,那鞭尾握手之处惨白无光,竟是以整节白骨做成,鞭子殷虹如血,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何物做成。山太岁瞧了一眼道:“你却使鞭?有趣有趣。”说罢,一纵身向前,当先一斧砍下。守宫骨鞭一抖,在头顶划出一道圆弧,轻轻接的山太岁一招,便飞身向后滑出了几步。似是不敢硬来。
山太岁见他步步谨慎,心中只道他胆小技拙,暗运艮土山劲注入他手中神兵九铁百岳斧中,大喝一声:“青城断秀!”这一招原来用的是青城山之山势,青城山素以清奇俊秀闻名于世,故而这一斧来势空灵难捉,秀中带刃,仿佛青峰袭人。夜狼守宫见得斧未至,其势先来,口中默念咒语,挥袖一摆,只见无数黄蜂纷纷自他袖中涌出,正迎头撞上那艮山气劲。那艮山青城气劲本是锐利无匹,但无奈蜂潮如涌,虽然阻拦不得艮土青城劲,但终是让他来势一缓。夜狼守宫借此时机,将骨鞭望地上一抽,借着反弹之劲腾空跃起,在空中冉冉几个翻身,落在了山太岁左侧。
山太岁见他躲过这一斧,口中笑道:“不错不错,原来你却是个玩弄虫蚁之辈。”夜狼守宫面上冷笑道:“哼哼,你小瞧这些蝼蚁,必将吃了它的亏。”山太岁闻言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却看你可有这本事!”夜狼守宫沉声道:“接我一招!“只见他挥鞭出击,那赤红鞭身便如他身上长得一条怪蟒,极其灵动迅捷,直扑山太岁而去。山太岁久经战阵,这一鞭虽打得精妙,但终究是伤不到他。只见他眼见鞭梢袭来,侧身一闪,那鞭子便自他身边飞过,狠狠击在他身后三尺地上,竟是去势极猛,那鞭梢直直插入了地面之中。
眼见他一击落空,山太岁瞧着夜狼守宫眼中满是得意,口中道:“你却伤不得我!”正在言语间,忽听得水娘子一声娇呼:“你这呆子!小心!”山太岁猛一回头,只见脑后一直粗若三指的朱红大蜈蚣正无声无息展翅扑来!山太岁心中一慌,却见得一道寒光闪过,那蜈蚣突地坠地,仔细看去,竟是被一枚银针刺中,直直插入土中,兀自伸腿展足。
原来却是水娘子眼见,出手救了山太岁。山太岁心中一惊,不敢大意,果然见那暗红骨鞭一阵抖动,竟然纷纷散裂开去,化作一条条巨大暗红蜈蚣,展翅伸足扑来。公孙沧海笑道:“岳千仞,这便是守宫的兵器,唤作‘百蜈赤骨鞭’,你却好好享受一番吧。”原来这正是夜狼守宫的独门兵器,他本是得了罗公远禳助的守宫修炼得道,固然能趋役百虫,这便是他以训化的老蜈蚣幻化而成的兵器。这些暗红有翅蜈蚣,皆是有些年岁的道行,本身便是半妖,在守宫妖法聚合之下,更是阴狠邪毒。
之前山太岁险些遭了暗算,本是一开始轻敌所致,现在不敢再存小看之意。见着这百蜈飞天之势,身上暗运艮山气劲,单掌向地,大喝一声:“守山灵蚺!“这一声咒令喝出,只觉得大地震颤,那曾与道一居士一战的巨大石蟒猛的自土中窜出,将飞在天中的赤蜈撞飞不少。那巨大守山灵蚺一双宝石大眼闪闪发光,蜷曲起身子,将岳千仞顶在了头上。尚有些不甘心的赤蜈,妄图接近,早被灵蚺巨尾轻扫,砸成了一滩污泥。
山太岁稳坐蛇首,开口道:“蜈蚣虽毒,怎敌我灵蚺悍勇!”夜狼守宫冷笑道:“你却攻来试试?”山太岁闻他出口挑衅,心中存着几分疑虑,暗暗驱动守山灵蚺,不料只觉得行动有异。山太岁心中慌张,再运艮山气劲驱动灵蚺,只见那灵蚺浑身颤抖,愈抖愈烈,便如人打颤一般!山太岁面上汗流,口中道:“这。。这。。你做了什么?!”那夜狼守宫仰面狂笑两声,手中百蜈赤骨鞭一挥,那些赤色飞蜈复聚成鞭,再一抽间,只见那灵蚺突得一声惨叫,自蛇身中钻出大大小小无数虫豸!
眼见得守山灵蚺摔倒于地,山太岁忙一纵而下,立地握斧怒喝:“你用了些什么招数伤我灵蚺?”那夜狼守宫冷笑道:“我方才躲得你一斧抢攻,又避了一招‘青城断秀’,终而攻出一鞭。你却不知,这三招都是我故意为之。这三击我便击地破土,将这些虫蚁暗藏于地。最终一招‘赤蜈飞天’诱出你守山灵蚺,实则早在你灵蚺体内沙石间伏藏无数细小虫豸。你只道你的守山灵蚺强大,却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这些小小蝼蚁便取得它性命。”
一众人听着这厮竟然招招算计,伏棋百步,不由心中都是一惊。山太岁眼见得灵蚺被破,不由心中一怒,想要再度上前,却见一支墨竹钓竿拦在跟前。泽仙翁一步上前道:“千仞,这牲畜却让老夫捉了吧,确是一味难得药引。“山太岁见得他上前,素知这老头脾性古怪难测,便也不争,哼了一口气走到一遍去了。
泽仙翁将墨竹钓竿向肩头一靠,口中微笑道:“你这孽畜修道多少年了?”夜狼守宫面露惊色,道:“你也是修道仙翁?怎知我身份?”泽仙翁哈哈笑道:“老夫不懂什么阴阳术数,只是一名郎中。只是百草百物浸染日久,这鼻子只一闻,便可辨出是甚东西。你身上却是蛤蚧味道,莫不是一只积年的守宫?”原来中医中守宫唤作“蛤蚧”,雄者名“蛤”,雌者名“蚧”,能医肺虚咳嗽,肾虚作喘,虚劳喘咳。泽仙翁辨识百药故而一闻便知是这味道。
夜狼守宫见他面色有异,问道:“你想如何?”泽仙翁哈哈大笑道:“老夫行医一世,却未曾见得如此妖物,若能捉你入药,岂非神物?”夜狼守宫见他视自己为药引,心中大怒,反手一遍百蜈赤骨鞭抽去。那赤骨鞭临空一舞,化作漫天飞蜈扑向常百药。常百药不慌不忙,将手中钓竿支地,自腰间竹篓中取出一尾金黄小鱼,向空中一抛喝道:“鹤儿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只听得风中一声鹤唳,一道黑影迅风一般袭来,那漫天赤蜈如临大敌,惶惶乱飞。只见得黑影如一道电光在蜈阵中穿梭几个来回,稳稳落在了泽仙翁面前。那鹤儿昂首抬头,宛如王者降临,爪下踏着三五条蜈蚣,嘴上叼着一条婴儿臂膀般粗细的蜈蚣。那黑翎鹤环视众蜈,将口中巨蜈一口嚼作两段,吐在地上。泽仙翁缓步走来,轻抚乌翎鹤道:“这等老蜈蚣阴湿气重,丢了也甚可惜。”黑翎鹤昂首低鸣几声,泽仙翁道:“好好好,既然你不屑吃他,那也不无不可。”泽仙翁面对夜狼守宫笑道:“且看我这鹤儿如何破你的赤蜈飞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