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巫海楼将爱子安顿回庄中,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又是狠那曲风骨阴毒凶狠,又是怜这麒麟儿终成残废之人。巫流云自幼与三哥巫行云关系最好,眼见得兄长这番模样,不由伏在巫行云窗前哭泣不已。那唐月岚虽是父母之命与他结为夫妻,但是这巫行云一直对她疼爱有加,更兼唐月岚素来是传统妇道人家,见着这新婚夫君成了塌上病客,心中一酸,也止不住的啼哭。
两个女子的哭泣,只把这一个巫海楼给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是个粗俗武人,却又如何懂得那些怜香惜玉得话去安抚女子?更兼他妻子早丧,他独自带着这四个儿女成人,欲语无言,只得将一口闷气咽下肚去。巫流云虽然以泪洗面,但她终是个烈性女子,只将那一口白玉似得皓齿咬得紧紧的,仿佛那仇人便在她口中一般。巫海楼见爱女心疼,便想安慰几句:“流云,你。。。那个。。。莫要伤心了。。。行云他。。他终会。。终会。。那个。。。好起来的。哎,我这张拙嘴!”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巫流云一把抓住父亲手臂,眼中含泪道:“父亲,此仇一日不报,流云便一日不嫁!此仇不共戴天!”巫海楼闻言惊诧,但又说不出什么,便拉了爱女一把,想拥她入怀。不料巫流云推开父亲,放声痛哭三声,快步奔出了屋去。
唐月岚轻拭眉眼,对巫海楼道:“爹爹放心,四妹秉性坚强,断然不会做傻事的。”巫海楼点点头,对唐月岚说道:“只是苦了你这孩子,新婚不到半月,便要与这残疾的丈夫共度一生了。”唐月岚正欲说点什么,忽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人大声嚷到:“爹爹!听说三弟残废了?”巫海楼怒目看去,来者正是二公子巫曾云。巫海楼一把拽过巫曾云,一手捂住他的嘴,喝道:“混账东西,你三弟这般模样,你还如此语气!让你三弟听得去了,却该如何是好?”巫曾云正欲辩解,只听一声微弱声音:“爹爹,二哥的话我都听到了。。。。”巫海楼和唐月岚慌忙看去,却是巫行云转醒了,恰巧听得巫曾云话语。巫海楼轻抚爱子额头道:“你莫听你二哥胡言乱语,你断然没事的。”正要说话,巫曾云却插嘴道:”家丁不是来报说三弟双腿尽废,难道有假?“巫海楼怒目瞪视巫曾云,而巫行云却道:”爹爹!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成了废人了?!“巫海楼本欲说谎几句,无奈他本是直爽性子,又怎懂如何说谎。更兼此刻心乱,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巫行云突然放声大哭道:”我只道之前我见着自己双腿尽断是一场梦,不想却是事实!可悲可叹啊!“巫曾云嬉笑开口又道:”三弟莫悲切,不就是一双腿么。孙膑膑足,仍成大家。兄弟想开些。“’滚!给我滚出去!”巫海楼对着巫曾云怒吼到。巫曾云见着老父发怒,终究有些忌惮,口中嘟嘟囔囔得便出去了,临出门却哈哈大笑道:“因祸得福啊!因祸得福!”巫海楼心中一气郁结,跌足叹道:”家门不幸啊,生的如此孽畜!“
唐月岚扶着巫行云,以袖擦拭他面上汗水,道:“行云,莫要心恼。无论如何,月岚都会陪着你一起。“正要去擦,忽然巫行云一把大力推开唐月岚怒骂道:”你们见我残废了便都来可怜我?我巫三公子何许人也?焉用你们可怜?!滚!都给我滚!“巫行云这一记推着实用力不少,将个瘦弱的唐月岚推到在地。巫海楼忙曲扶起媳妇,对她说道:”行云此刻心中不快难免,你别往心里去,我等且让他静上一静再作打算。“唐月岚闻言点头,便一瘸一拐随着巫海楼向外走去。巫海楼吩咐下人好生照料巫行云。正吩咐间,忽然一个丫头急匆匆赶来,口中大声嚷到:”不好啦!“巫海楼厉声喝道:”大惊小怪什么!扰了三公子休息我拿你是问!“到是唐月岚细心,认出这是巫流云的贴身丫鬟小碧,便问道:”小碧,可是四小姐有什么事情?“小碧气喘吁吁道:”四。。。四小姐失踪了!“
却说这秦玄对这谪剑山庄四周地势极为熟悉,山庄内院最边上便是巫行云与唐月岚的新房。正巧院墙之外有一株老树,高逾墙头,秦玄便攀上树顶,悄悄观察着这内院动静。正瞧着屋内人声哭泣,只恨太远,听不真切。秦玄正想竖起双耳听个仔细,却见院内奔出一个少女,他定睛一看,正是巫流云。只见她哭泣而去。过不多时,她便远远见着她身背包裹,腰悬佩剑,自偏门出了庄去。正待看个仔细,忽然听得一声巨喝:“四小姐哪里去了!说!”秦玄循声看去,正是巫海楼抓住那来报信的丫鬟小碧,厉声怒喝。那小碧被巫海楼盛怒惊得口难成句,身体颤得如同糠筛。唐月岚走了过来,拉住巫海楼道:“公公莫要吓了她,反倒不能说个明白了,让月岚来吧。”唐月岚挽着小碧,缓步走向边上去,恰巧来到了这大树树荫之下。秦玄正在他们头顶之上,所幸这老树枝繁叶茂,更兼时辰已近黄昏,也没人注意到他。唐月岚道:“你莫害怕,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罢。”那丫鬟见得月岚柔声细语,渐渐止住了颤抖,口中道:“四小姐自三公子屋子出来后归到自家宅子了,一头便伏在了床铺上哭泣不止。我等怎么劝慰也是无用,说得多了,四小姐便要拿东西砸人。奴婢想着让四小姐静上一静也许会有益处,便吩咐下人们退出了门去。再过得一会,眼见得里面没了动静,奴婢便想进去看看,不料哪还有四小姐的踪迹。只见得小姐的佩剑与一些日常里穿的衣服也没了踪迹,只有那茶案之上刻着八个字‘此仇不报,流云不归。‘想来四小姐是为三公子复仇去了。”
唐月岚虽入得巫家时日不多,但这四小姐的脾气却是晓得的,她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她。月岚只得先宽慰小碧几句,将她安顿回去歇息,将这事情原原本本向巫海楼诉说了一番。巫海楼道:“这可如何是好?!流云这丫头虽说也学得几招不成器的功夫,但却是从未独自出门。江湖险恶,这可怎么令人放心得下?这些****约了我的故交笑扁鹊来给行云医伤,却脱不开身去那。”月岚道:“眼下山庄中不可无主,公公且留在此处主持大局。四妹妹定是循着曲风骨去向一路往长安去了,月岚家中本是武林中人,自幼也随父亲见识过些事物,此次还是由月岚替公公去寻四妹妹吧。想来四妹徒步而去,我若选良驹宝马,定能很快追赶上去。”巫海楼道:“不是公公我信不得你,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独自行走在外终有不便。不如,我让曾云随你同去吧。曾云虽然性格顽劣,但终究是学武之人,有个男子同行老夫也可放心。”闻得此言,唐月岚心中一紧,她素知这二叔武艺虽然尚可,但为人不佳。不过转念一想,眼下山庄中可信之人本就不多,只得应承了下。
巫曾云本听得让他外出寻四妹,心中自是千百个不快。但听闻是陪同三少夫人同去,不仅一丝喜上心头,满口应承了下来。两人收拾停当,不多时便出来门去。直到唐月岚与巫曾云出得山庄,秦玄才下了树来。他心中忐忑不定,寻思到:“这巫曾云素来是个纨绔好色之徒,月岚与他同行,岂非危险重重?我还是暗中跟了去吧,反正爷爷也正在此一途可寻。”心中寻思计划,不料背后却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身后一人喝道:“你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