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说秦玄随天枢玉衡回去西谷,只说徐鹤鸣被七杀仙自战阵上救回,并以希夷双剑一招退却了罗公远与冥灵宫主的联军。
徐鹤鸣转醒之时,身处一处茅庐之中,却是七杀仙在东谷栖身之处。他睁眼看去,只见七杀仙端坐一侧,手中握着那柄昆仑神木无锋剑。徐鹤鸣起身道:“你。。。你便是玄音师叔?”七杀侧目看得他一眼,口中冷冷道:“玄音当年昆仑一战便已死了,现在只有七杀仙,不复有玄音了。”徐鹤鸣见他茅庐中眼熟,仔细看来,顿时醒悟,竟然布置得如同昆仑神宫中厢房一般!见得这般,他更确信这人便是玄音,自怀中摸出昆仑令道:“玄音师叔,我奉师傅之命,特来寻你。师傅已经允许你重回祖庭了。”
徐鹤鸣本料玄音必然是欢喜不已,不料他面上却是神色不动,微微叹得一口气道:“回又如何?不回又如何?师兄自幼便偏宠于我,但我却未必要受他恩惠。”徐鹤鸣不料他如此言语,道:“师叔莫非已经不想再回昆仑祖庭了?”七杀玄音道:“自我身出昆仑,便未曾想过再要回去。我身上杀孽太重,平白染污了昆仑圣殿。”徐鹤鸣道:“师傅称师叔为昆仑奇才,百年不遇,希望师叔能指点小子一二。”七杀玄音冷冷一笑道:“我虽不肯回昆仑,却也不欠缺他昆仑什么。这些年来,多少想祸害昆仑之辈,足不踏昆仑之地便已身首异处。”徐鹤鸣闻他言语,仔细思索而来,果不其然。昆仑宁静多年,竟然不见得有仇家来寻,只是不知竟是玄音所为。
徐鹤鸣道:“师叔念在同门之恩,请务必指点小子一二,以正天下正道!”玄音抬头狂笑一声道:“正道?这普天下之人都爱说个正道礼法。人人都以为自己便是正道。我便最不信这一套。天下谁人是正道?李唐王家?不见边疆伏尸百万!玄牝是正道?偏安一隅,见恶规劝。若天下之恶都能晓之以理,还要学什么武艺?都去学纵横家辩术便是了!”徐鹤鸣自下得昆仑,先后听得无数论说,俱是对他心念冲击巨大,但今日玄音之语更是哑口无言。七杀玄音道:“若要匡正天下,必要武艺高强!剑胜人三分,放才说话有得分量。那些邪恶宵小,若不以武力压服,殊难解决。”
徐鹤鸣不想再辩,道:“那师叔可否教导小子剑术之道?”七杀玄音道:“我本不想教你这等小子。你天分本不差,可惜被玄牝老儿教坏了。武道不在技上胜人,却在斗心斗气。高手临阵,不沾屈人之兵方是上等。你若这等心性,断然学不得我修罗武道。”徐鹤鸣拱手道:“只要能学得本事,再苦我也受的!”七杀玄音道:“迂腐!迂腐!若不是看你连几个半妖都打不过,丢了我昆仑面子,我绝不肯教你!平白出去丢了我名号。”徐鹤鸣见他答应,心下欢喜,半跪道:“多谢师叔!”七杀玄音也不理他,只自顾自道:“你这小子真个是个榆木脑袋,浪费了这昆仑神木剑!”
徐鹤鸣本就好奇这神木剑怎么突然失去了威力,见得七杀玄音责骂,只好低头不语。七杀玄音道:“这剑本是长生子老儿的佩剑,但他却是个迂腐守旧之人。固然剑道高超,终驾驭不得这神剑。我本也想向他要的这神木剑,但终而觉得与我不是一路,故而作罢。”徐鹤鸣道:“玄音师叔,这神木剑可有得什么蹊跷?”七杀玄音道:“这神木剑脾性与我却是南辕北辙。这神木剑以昆仑神木做成,其性温良。这昆仑神木灵气十足,若能驾驭,剑客剑气提升何止千百倍!但昆仑祖先做的这把剑时,故意将他制成无锋,正是要向天下人宣传什么狗屁‘仁爱无争’!”徐鹤鸣听得这段掌故,方才明白了这神木剑为何如此的奇异。
七杀玄音道:“不过这神木剑却是一柄神剑。只是,御剑之人需要宁静无争,上合道家无为不争,才能展其锋芒。长生子之流,只将他当做兵刃使用,却无法与剑意相同,十成之内能使出三成便已不错。”他略一停顿道:“如我这般,却与这剑意形同水火,绝是合不来的。还不如我手中这乌梢子母剑,运用我希夷剑诀正是天作之合。”徐鹤鸣听得这么多,却问:“既然如此,我这神木无锋剑怎的就没了神力?”七杀哼了一声道:“你这蠢货,神木剑本是仁爱清高之剑,你与冥灵四鬼斗阵之时只当他凡物使用,让他沾染了鲜血,它如何还肯借神力与你?”徐鹤鸣听得这话,急看去,只见得那神木剑上果然沾得几点殷虹,宛若春桃绽开。
徐鹤鸣道:“玄音师叔,既然这神木剑染血,那要如何才能恢复呢?”七杀凝眉道:“哼,不急,既然你来得这里,不陪我这师叔过上几招这么行呢?”徐鹤鸣闻言惊讶,正要答话,忽然被一股极强剑气击飞,直直飞出窗口,屋外正是那玄黄瀑边。徐鹤鸣喊道:“师叔!。。这。。。”只见七杀玄音就如一只灰鹰飞出,口中冷冷道:“休要多说!打赢我再说!”说罢,一挥手剑七剑就已刺出。
此时东谷之中,破军与贪狼在争辉台旁见得一个东谷百户倒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破军一纵而去,将那百户扶起,伸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那百户被止住血,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看着两人,眼中尚有一丝惧意未去。贪狼道:“是谁伤得你?”那百户道:“是。。。是西谷的人。。。”破军与贪狼对望一眼,看见地上的血字,更确信了几分。突然那百户面目诡异扭曲,仿佛痛苦不已,口中不断翻腾出血沫。破军眼见,忽然面色一变,对贪狼急道一声:“走!”贪狼闻得他话,不明就里,但他与破军素来信赖,也不多想,便与破军一左一右纵跃了开去。
就在两人纵跃开之时,那百户一声尖利惨叫,猛的身体炸裂开来,在鲜血中竟然夹杂着无数暗器兵刃!贪狼伸手抓住一把兵刃,一看却是一把三棱镖,形状只有寻常暗器的不到一半,但却眼见得打磨得精巧无比。贪狼仔细一看,镖身上赫然刻着北斗七星。破军道:“果然是西谷兵刃,这‘舍身百刃’的暗器技法也是西谷手段。但我总觉得其中并非那么简单。”贪狼道:“如何不是西谷所为?”破军道:“一时之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这情况看,总觉得并非那么简单。”贪狼道:“那却不妨,看来刺客也是大意,竟然给咱两留了寻处。”破军道:“怎么说?此处既没脚印也没血迹,如何查探?”贪狼笑道:“你莫忘了,我等却不是在孤军作战。”他屈指唇前,一声口哨响起,只听得远远一声狼嚎应答。贪狼道:“只要他沾得人血,我的狼群便能寻到他去处。”破军笑道:“好计策,咱便循着人血气味寻去,拿住那刺客便晓得原委了。”
却不说贪狼破军如何与群狼联络,只说在白狼指引之下,沿途寻去,终而引到东谷一片密林之中。这片密林林高树密,只依稀几点月光露出。贪狼与破军到达之时,便在林外停下了脚步。破军道:“好地方。”贪狼道:“这破地方要山没山,要河没河,我实是看不出好在哪处。”破军道:“此处隐秘多险,若我要选杀人之处,也必然选在这等地方。”贪狼笑道:“你却错了,今日可是我等来捉这猎物,岂是他选的地方?”破军也笑道:“你却不知,有时这猎人猎物却是可以互换的。”正言语间,只见一条黑影飞来,破军面上含笑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