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拧着鼻子皱着眉,就着紫菜鸡蛋汤把粗砺的米饭往肚子里吞咽。
不是咱山村里出来的娃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而是海大今天的米饭太难吃,已经引起了公愤,相比那些直接倒垃圾筒的,他已经算是好多了。
“呸!”
方寸随口又吐出一颗砂子,苦着脸说:“这还叫米饭吗?”
“啊呀!不叫米饭难道还是砂子吗?”
随着一阵扑鼻而来的香风,方寸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
这几天除了上课,方寸一直没有和她私下见面,就连午间吃饭也尽量躲开她,不想又被逮个正着。
“哈哈……”
方寸讪讪地笑着说:“娇姐真是料事如神啊!”
亥千娇把饭盒丢在一边,一屁股坐在方寸的对面,用一种极其幽怨的语气说道:“几天都不和娇姐见面,你这个狠心的小冤家!老实说,是不是在外面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喂喂喂,什么叫又交了新的女朋友?说得我好像以前就有女朋友似的。
方寸知道此女一向口无遮拦,和她说话能把好人给气死,斗嘴又不是她的对手,最好的办法莫过从一开始就不接这一茬儿。
“啊呀,难道被我猜中了?”
亥千娇泪眼汪汪地说:“你个没良心的,枉费我天天等着你回来,等得望眼欲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和老大上床了,老大几次打电话问我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你可倒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风流快活,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真是于心何忍?”
方寸额头一阵暴汗,求求你收敛一些好不?
你和那猪头上不上床关我屁事?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你还能不能再夸张一些?
为了不让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方寸当机立断地回答说:“我说大姐,我们这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我不见你是为了保密好不好?”
“是保密还是嫌我烦?”
亥千娇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想要看他的心里话。
当然是嫌你烦了!
方寸心想不过是个寻找什么守护使的任务,用得着什么保密吗?他目光游移,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因为没有任何男人在她的逼视下还能保持平常心态。
“果然是为了保密!”
亥千娇幽幽地说:“虽说如此,人家心里还是无法释怀,要不,今晚你就在我那里过夜,好不好?”
方寸恨得牙根痒痒,你什么眼神啊?我摆明了是嫌你纠缠不清,你倒自己在那里开解自己。
不管了,今晚说什么不能在你那里过夜,因为我还要回归映雪那里——当然是去学习围棋,这点要事先声明——话说清者自清,我又用得着向谁解释呢?
“唉!”
亥千娇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好吧,今晚姐姐就不给你留门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展开进一步的行动了。”
“我打断一下!”
方寸不理会亥千娇那良好的自我感觉,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我们接触这个目标,到底要接触到什么地步?我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触对方呢?”
亥千娇怔怔地看着方寸,好半天才说:“当然是最亲密的接触,这样才能更大程度地深入调查……说得再直白一点儿,你就当是泡妹子,泡妹子懂不懂?你不是想告诉我连这你都不会吧?那样我会鄙视你的!”
方寸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所谓的接触目标人物就是追求人家女生,这不就是一个变态任务吗?
想我方寸一介平头百姓,现在要去追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你干脆杀了我算了。而且我很怀疑,这究竟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你的曲解?
亥千娇并不知道方寸心里怎么想,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打听过了,徐雅思是新闻系才女,选修西方文明史。我建议你去上这个课,这样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她了。”
西方文明史?
我连中国文明史都不知道好不好?
为了接触一个人就用出这么魔鬼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方寸以手加额,边一只手不停地摇摆:“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接触一个人要不要这么拐弯抹角,我们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招数。”
“哦?说来听听!”
亥千娇饶有兴致地看着方寸。
方寸白了他一眼,无力地说:“你要不要这么无聊啊,这种事还要我来想法办?对你们安全局的人来说,要想接触一个人还不容易?随便摸她一件东西,然后通知她过来领取,就说我捡到的,这有什么难的?”
亥千娇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让方寸觉得很无语。
亥千娇饭也没吃转身就离开了,把东西留在方寸面前。方寸山村穷苦出身,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只好把她那份也给报销了。
三十分钟之后,亥千娇通知方寸到她的宿舍。
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男生到单身女教师的宿舍其实有些不妥,好在他还有一层表弟身份当保护伞,倒也不怕别人有什么闲言闲语。
亥千娇打开门之后,并没有马上上请方寸进屋,而是倚在门框上极其幽怨地说:“我这么苦苦地求你到我房间过夜,你就是不肯;怎么我一说那个小丫头的东西到手,你就巴巴地来了,难道……”
“难道什么?”
方寸忐忑不安地问道。
“难道你有所谓的恋物癖?”
亥千娇两眼睁得大大的,一派不可思议的神情让方寸直想撞墙。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面对朱明权的时候谈笑风生,一点儿也不拘谨,可是面对这个娇娇姐他是频频吃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回去了!”
方寸转身就走。
亥千娇知道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一把将他拉住,两个人进了房间。
“东西呢?”
方寸直奔主题,他不想和亥千娇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亥千娇顺手把门反锁,又来到窗边拉上窗帘,房间里顿时暗淡了下了,一股朦胧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方寸心头一跳,这姐们儿不会像在天香会所的包间里那样再来一个无遮会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次他可不敢保证还有那样的定力可以忍住不发。
亥千娇侧身坐在床边,朝方寸招手:“来,我们开始吧!”
方寸连撞墙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推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向床边一步一步挪动,强迫自己向悬崖边走去。
“快点啊!”
亥千娇柔声说道。
方寸的头皮发麻,他知道亥千娇不可能对他有感情,其如此媚态横生应该是天生媚骨所致。只是就算天生媚骨,一般正常的男人没有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左脚绊了右脚一下,鬼使神差地就扑到了亥千娇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亥千娇毫不慌乱,她媚眼如丝地看着方寸,眼神中写满了诱惑,而这诱惑中带着一股明目张胆的挑衅,那意思仿佛在说,有本事上啊!
方寸的眼神游移不定,在意志的较量中退缩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亏他自认为是个孤胆英雄,打架斗殴,坑蒙拐骗,打闷棍,套白狼,除了杀人放火以外,诸般坏事无恶不作,可是在这千娇百媚的娇姐身上却一样也施展不开。
亥千娇从床上坐起来,两手理顺了一下散乱的秀发,斜了方寸一眼,说道:“有贼心没贼胆的臭小子,你还不过来,等我请你吗?”
方寸惭愧之余,心中却想不都是俩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吗?她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怕什么?反正她也只是玩玩,不敢玩得太过火。
想到这里方寸把心一横,大大方方地坐到她的身旁,惫赖地说:“我过来了,你怎么着吧?”
“你说呢?”
亥千娇诧异于方寸的忽然胆大,把头一扬反问道。
方寸二话不说,伸手就要脱她的衣服。
亥千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不屈的意志,仿佛任何难关都可以闯过去似的,便知道对方认真了。
这个时候再也玩不下去了,她连忙把方寸的手打掉,咳了两声正色说:“好了说正事,东西已经到手了。”
说着,亥千娇伸手到床上的一个大旅行包里掏了半天,然后把一双高根皮鞋递到方寸的手中:“她的鞋子!”
方寸端着这双皮鞋呆呆发愣。
这是虾米东东?我叫你摸她一个随身物品,怎么把这东西给拿来了?
亥千娇没有留意方寸的神情,又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把一条镂空的内衣和一条花边的内裤递到方寸的手上。
方寸把鞋放在床上,左手内衣,右手内裤,有气无力地说:“娇姐,这种东西我怎么拿出去?我能在学校的广播里说,我不小心捡到了两样东西,一件镂空的紫色内衣和同款同色的内裤,有丢失者速来领取?”
亥千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的确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恐怕只能私下里交还!”
问题不在这里吧?
方寸发现自己在这位娇姐面前似乎无计可施,讲理讲不清,发作又不好意思,只能乖乖地败下阵来。
就在此时,只听洗手间里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门也在那一瞬间打开,一个俏丽的身影不期而至,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方寸一愣,冲口而出:“雪……归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