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发话,让原本不服还想再抗议的人悻悻地闭了嘴。
而林依微笑地答应了皇帝一声后,再度笑眯眯地看向众人,继续说道:“既然三位妹妹禁足于居院中,自然不能少了守护的侍卫。楚总管,你去安排吧,如夫人所在的叶馨阁、暖香阁等,各配侍卫六名,两两轮换,日夜严守,务必保护好如夫人们的安全。”
“侍卫每日须将各居院情况汇报到于民那里。众夫人禁足期间,如无王爷或本王妃之命,擅自出入者,经侍卫劝阻后仍一意孤行……”林依故意停顿一下,才慢吞吞地吐出杀气腾腾的一句:“杀无赦!”
想不到往日低调怯懦的柳侧妃,今日竟然毫不客气地在皇上面前管教妾室,甚至说出‘杀无赦’这样狠厉的话来,王府里的众人皆心头一惊。须知即便是王爷也绝不会轻易说出‘杀’字,上一次杖杀柳烟居的下人,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
那时谁都以为柳侧妃惹得王爷重怒,恐怕离死期不远,也因此众人对她越发轻视。说起来叶姿语和梅儿等人敢与林依叫板,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这个认知。
可谁曾想王爷只不过禁足了柳侧妃没几天,因其受伤之事,一切又归于平静。反而是柳侧妃自侍寝之后便性情大变,甚至做出当众责罚妾妃的立威之举。偏偏王爷对此视若罔闻,似乎是默许了柳侧妃的管束权力。
难道,王府的天变了,柳侧妃从此要强悍起来了?
“是。”楚管家掩下心头的惊疑,恭敬地回道:“此事定当责令下去,如有违背,绝不轻饶。”
“嗯,至于增加侍卫和换新丫鬟所须承担的支出,就从三位如夫人的月例里面扣除。”林依假意询问道:“三位妹妹没有异议吧?”
叶姿语狠狠地咬着下唇,瞪着林依恨不得喷出火来,然而她还能说什么?至于江水暖姐妹俩,倒是低着头似是知错。
林依摇摇头,啧啧两声,似是解释道:“妹妹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好歹也为王府想一想,莫成天做些劳民伤财之事。唉,王爷整日忙于为国事操劳,往后这持家之事,恐怕本王妃不得不替王爷分忧了。”
楚管家眼眸里精光一闪,却没言语。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王府的丫鬟侍卫们都在心里暗自揣测着,若王爷回来得知此事会如何处置?柳侧妃真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了吗?
“好了,都愣着做甚?速速完事,本王妃没时间耽搁。”林依冷哼一声,吴大等人终于拉着丫鬟们出去,没一会来便传来噼噼啪啪的击打声和丫鬟们压抑的哀泣声。
林依冷眼看着三位如夫人们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来这些人此刻必然后悔了吧?不过后悔又有何用?
沉默间,林松也领着左右进来。闲云公子仍是一派闲适模样,从衣上溅洒的泥土看来,果然又跑去种花弄草了。他进来便深深地看了林依一眼,不过对于外面正在进行之事,却并无惊异之色。
林依也不管他做何是想,只噙着浅笑,和楚炎低声询问着对方的生活习性等。待吴大和马三进来通报丫鬟们的责罚事了,林依便轻巧地瞟楚管家一眼,淡淡地吩咐其去善后。
林依让吴大等侍卫们押送三位如夫人回居院去,同时将林松和林鹤打发回闲云居去守着。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她以后还打算经常过去晃晃呢。
待闲杂人等都走光了,林依仔细打量着屋里剩下的侍卫们。这些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们,便是皇帝带来的随身近侍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瞥向楚炎:“皇上,您这次过来,就只带了这么点小侍卫啊?”
“他们都是朕的亲信。”楚炎淡淡地看自家侍卫们一眼,众人离去后,他强撑的脸色终于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疲色。
林依忍不住为他大感忧心。年幼体弱、性温无争,身边又无能人良将,这样的小皇帝,能做多久呢?若是光靠着楚风,只须看变态王爷连自家媳妇都保不住被人换成男人,就知道他是靠不住的。
林依轻轻起身,缓步来到被其盯视得低着头面有惭色的近侍们面前。她清了清嗓子,动员道:“尔等皆为热血男儿,既担此重任,当誓死保护皇上之安然。今日之事,本不该发生。尔等须时刻谨记,皇上,是你们唯一的主子,任谁敢来冒犯,只管拿下,不必犹豫!”
“皇上年幼,性情温厚,难免会让有心之人试图利用。你们是天子近侍,深得皇上信任,便是他坚实可靠的后盾,须防贼子有机可乘。”林依缓缓巡视过众人,脸色凝重地继续道:“更甚者,若有谁想加害皇上,你们则化身为皇上之剑,替他诛杀逆贼,格杀无论!”
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荣誉感,在年轻的近侍们心中油然而生。他们微颓的神情变得激昂,顿时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越过林依望向小皇帝,异口同声地誓言道:“属下誓死效忠皇上!”
林依微笑地点点头,心知光有激励还是不够,她甜蜜地洒下蜜糖:“很好,有了诸位的全心臂助,皇上必将如虎添翼。他日皇上亲政,尔等皆为荣耀功臣,必不亏待。”
被群情感染,楚炎微微激动地站起身。他先是感激地瞥林依一眼,再望向众侍卫,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今日柳侧妃之谆谆教导,望众卿牢记于心,今后须化为切实行为,莫让朕失望。尔等之忠诚,朕会记在心上,他日也必将以良臣载入史册,成为一族之无上荣耀。”
若说林依之言还只是激励,那么小皇帝的话则是一种暗中的承诺了。不管是私心还是真心,不管是想要有所作为,还是对皇室的忠诚之心作祟,众侍卫都在心里鼓足了劲。振作了精神,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下来,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侍卫们一带动,小喜子和其它的丫鬟们也都跪了下来,跟着众人一声声高呼着“皇上万岁”。只有林依和左右,一立一坐,皆巍然不动。至于小萌猪则站在桌案上,颇不以为然地睨着满屋子的人。
左右和林依在一屋子跪地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兀,但楚炎却并无不悦。
他有些玩味地微微侧头看着林依,若说左右因为是他的准师傅而不跪还有道理,林依虽是王爷侧妃,却是没有理由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不动的。不过他反而觉得这样与众不同的柳侧妃很有趣。看她自然地微笑回视着自己,仿佛她天生就不应该跪倒在他面前一般,而他竟然觉得理所当然。
林依朝楚炎使了个眼色,对方随即会意地令众人平身退下。
接下来,该是私人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