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约会大姨子
李小凡车开得不快，但闪念之间还是过去了，肖潇根本不看是什么车，根本不知道车上坐着什么人。李小凡在厂区转一圈，看着厂房周围长出来的萋萋芳草，自己苦笑了一下，他刚到这里时，工厂一片繁忙，一切井然有序，可是现在……什么市场竞争激烈，什么房地产误导，只有他自己知道工厂是怎么停产的，世界的奥妙就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奥妙就在这里，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甚至不知道我怎么做，只知道我怎么说，就跟戴鼎只知道嵇望德这样说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一个样。
厂区已很少有人走动。李小凡从厂房到操场，然后回到厂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话因为不交费，早被停了，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用手机打了会计老董家的电话。老董几年前自己在外面建了房子，虽然跟工人们一样没有工资领，但日子过得很潇洒。制衣厂现在日子过得好的，除了李小凡就是老董、出纳和供销。老天再干旱也饿不到锅边人，就是这个道理。
老董接到李小凡的电话就马上骑着飞鹰本田摩托车赶来。
李小凡坐在他那张老板椅上，屁股不断地转着，往日的威严又回到他身上。老董对他微微一笑：“厂长，有好事了”
李小凡还是一脸严肃，他问：“你怎么知道有好事”
老董说：“那天你陪着缪副书记来厂里了解情况，我就知道市里要支持制衣厂了，今天你找我，我的预感便得到证实。”
李小凡说：“你不准我找你有别的事吗”
老董说：“别的事你不会让我回厂里来，你也不会那么严肃。”
李小凡说：“你看过三国吧，你知道曹操为什么杀杨修吗”
老董说：“我不是杨修，你也不是曹操，否则我早就离开你了。”
李小凡忍不住一笑，然后说：“我找你是想问你几个数字。我们现在到底欠人家多少债”
老董问他外债还是内债。李小凡说全部。老董说准确的数字要翻账本。李小凡就让他说大概数字。老董说：“银行本息4000万，客户1000万，包工头垫支工程款1000万，职工集资款1000万，其他近3000万。”
李小凡眨眨眼睛问：“其他指什么”
老董笑着说：“税费、电话费、工人工资、养老保险金、接待费，还有你后来出面借给工程队的i000万。”李小凡心一沉，如此算来，银行挂账停息、税款电费暂不付，也要兑现其他5000万左右的各种费用，而现在银行贷给他的才1000万，怎么复产他真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向嵇望德和戴鼎说实话，甚至加大数字。
老董见李小凡沉默不语，知道他碰到了难题，问市里给多少钱。李小凡说才1000万。
“1000万对目前我们厂来说还是杯水车薪，但这个数字本身不小了，现在的工厂有几个能贷到款？”老董说着眨眨眼睛加上一句：“所以我跟着李厂长没有错。”
李小凡苦笑一下：“银行的本息，还有电费水费税费都可以挂账，但其他债务不还行吗市领导要我们尽快复产，你说，这1000万该如何安排”
老董说：“饭店的接待费要先还，否则人家起诉到法院难看，剩下的要交一部分养老保险，否则退休职工领不到养老金就老上访，如果还有钱的话，就给职工发一点生活费吧。”
李小凡问：“我们欠达菲娅大饭店多少接待费”
老董说：“100多万吧。”
李小凡心里对史如雯一阵感激，史如雯不催他的债，算给他面子了。老董转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李小凡似有话要说，李小凡说：“有什么好主意你说。”
老董问李小凡是否到过塑料厂。李小凡说没有。老董再问他是否听说过塑料厂的事。塑料厂是一个香港老板的企业，税收减免政策时间一到，他马上在旁边建了另一个厂，原来的厂房用来做仓库，这样他又可以不交税了。
李小凡眼睛一眨，若有所悟，他说：“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另外搞一个厂”
老董说：“只要制衣厂机器一响，四面八方的债主就住到南海来，到时你应付这帮人还应付不过来，还有精力考虑生产吗但是如果另外搞一个厂，情况就完全不一样，新厂一张白纸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现在制衣厂不是还有空地吗就在上面建，工人可以从制衣厂带过去，一切用得上的东西都可以带过去，甚至还可以继续生产制衣。”
李小凡眼前一片明亮，他甚至想，只要新厂初具规模，还可以申请贷款。老董说：“不管怎么说，制衣厂又时来运转了。”
李小凡说：“是南海时来运转，不仅仅是制衣厂。”
老董见没有什么事，对李小凡笑笑就走了。
李小凡望着老董离开办公室即给史如雯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做工程。史如雯态度比上次好了些，她冷冷一笑：“不是1000万吗还不够你还债，做什么工程!”
李小凡说：“我要新建一个厂。”
史如雯问他建什么厂，他趁机约她吃饭，她再三推辞最后就答应了。放下电话李小凡很得意，他想女人毕竟心软，他一下跪就前嫌尽释。所以他那天是做对了，该下跪的时候就下跪，给自己的老情人下跪算什么，又没有别人在场，蒋介石贵为统帅，据说当年还给宋美龄跪过。
李小凡开着自己的凌志轿车跟史如雯直接去了巴楚市海边的吊脚楼，吊脚楼在巴楚市西南海边，是用木头从海滩上搭起来的一间间简易棚子，是比较雅的大排档，可以观海听涛，菜的味道也不错。李小凡本来要上鸟船，史如雯说那地方太贵，想吃龙虾吊脚楼也有。李小凡想也许她是为他省钱，心中涌起一股感激。
史如雯已经把长头发烫成个鸡窝，李小凡看着觉得怪怪的，问她为什么改妆。史如雯抿嘴一笑什么也没说。李小凡想，是不是嵇望德喜欢才让她烫的服务员问是否马上点菜，李小凡让史如雯点，史如雯努努嘴说没空，她嘴里正吃着什么，李小凡要了一点放进嘴里，硬硬的脆脆的很香。李小凡问什么东西。史如雯没有回答，只推一下桌上的袋子让他自己看。李小凡看是香蕉片，说：“想不到香蕉还能这样做。”
史如雯说：“香蕉不仅可以这样做，还可以做成香蕉干、香蕉罐头、香蕉酱、香蕉汁、香蕉粉等等，名堂多着呢。”
李小凡拿着那香蕉片晃一下，说：“你一天能吃多少，我到时专为你建一个香蕉片工厂。”
史如雯说生产香蕉片很赚钱的，投入成本又不大。李小凡说南海是种香蕉的好地方。
史如雯说：“那就建一个香蕉片厂吧。”
李小凡的思路跟刚才在厂里考虑如何花销那一千万时接上轨了，他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说好了，我就办个香蕉厂，生产出来的香蕉片首先供应你。”
史如雯说：“现在生产制衣的厂太多了，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越来越低微，但香蕉片一直供不应求，赚了钱也没有人知道。”
李小凡说：“我真想转产了，但这很艰难，除非你支持。”
史如雯的豪气上来了，说：“我一不是书记二不是市长，如果我是书记市长，马上签字同意。”
李小凡心里活动开了，他想让她先跟嵇望德说，然后他再找嵇望德，只要嵇望德不反对，戴鼎那里就好办。他说：“我不是开玩笑，我已经决定要转产，如果我上马香蕉厂，你怎么支持我”
史如雯说：“懒得理你这个流氓。”
李小凡看看左右，旁边并没有人，他说：“只要你肯理我，流氓就流氓吧，我是流氓我也怕你，我们今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史如雯低着头还在吃香蕉片。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史如雯温柔地对着手机说：“我正在外面吃饭，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李小凡知道一定是哪个男人给她打电话，但不知是不是嵇望德，心里酸酸的，说：“史总真忙。”
史如雯放下电话说：“一个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