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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再一次下跪

当然,对于这次所发生的陈氏族人偷食豹肉的惊人事件,郑氏老祖的感情态度,也是非常强烈、非常复杂的。只是,她并没有像她的族人们那样,迸发出来罢了。不然,她还是郑氏老祖吗?

对于陈氏家族的族人,她倒还是比较理解的,也是比较宽容的,毕竟是身处在这么样的一个饥荒年月里;可是,对于这个陈氏头领陈黑塔,她还是感到了一种愤怒,一种背叛的。

在族人们都纷纷离去之后,她默默地坐了很久。她一会儿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会儿又眼睛定定地看着窗外。川东丘陵的春风,十分宜人,那些早开的桃花、杏花,更是艳丽夺目。

可是此刻的郑氏老祖,却既没有感到春风的宜人,更无心去观赏那些花们。因为陈氏族人煮食豹肉的那幅画面,总是在她的面前挥之不去。

想着初来乍的那一天,自己是义无反顾地带领着本族的族人去靠山吃山,而是私相授受地让他带了自己的族人去靠水吃水,郑氏老祖的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在禁不住咬了咬自己的牙关之后,她站起了来,自语地说道:

真想不到,你这个表面憨厚的陈黑塔呀,竟然也会在暗地里,给我软软地来上这么一刀。现在,你既触怒了我们郑氏族人,又暗中挑战了我这个郑氏老祖的权威,还得让我来为你背书,你这样做,还算讲义气、够交情吗?

不过,我们的郑氏老祖,是从来都不会把自己心里极其丰富的内心情感,表露在脸上的。她也是从来都不会孤立地去看待一个事件的。因为在她心里,还有着更大、更紧迫的事儿,在筹谋着呢。

随着春天的过去,仲夏的来临,伴随着收获时节的到来,两族人马的营,早就安好了,寨也扎牢了。在吃下了一两熟自己播种的金黄的麦粒儿之后,族里的那些小伙子们,他们的身上都见膘了;大姑娘们的脸上,也泛红出彩了。

看着自己族里茁壮起来了的这些俊男靓女,郑氏老祖的心,也喜悦起来了。她便在心里琢磨着,该是组织他们结婚成亲、繁育后代、壮大家族的时候了。

一天,她特地亲率着几个从族里精挑出来的英俊壮实的后生,后生们担着一些也是精选了的鲜瓜干果、鸟兽干肉,便望了那陈氏头领的住地,一路逶迤而来了。

看着郑氏老祖亲率着一队年轻的族人向自己家走来,陈氏头领所感觉到的,却是那偷食豹子肉的事儿,终于东窗事发了!这日理着万机的郑氏老祖今天亲自登门,一定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想着那个月明之夜,想着郑氏老祖让自己带领着族人去靠水吃水的恩德,再想着自己才刚刚在她的面前所说过的那些话,他的心,深深地愧疚和悔恨起来了。

所以,就在郑氏老祖来到他家的草屋前时,他不仅亲率着自己的那四个虎狼似的儿女们热情地迎了上来,而且,他还竟然忘了自己也是平级的氏族头领的身份和尊严。他再一次感到,自己此次冒犯郑氏大头领的神威、暗中挑战了她的权威的罪孽深重。

于是,就在郑氏老祖站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虽然也看到了挂在她脸上的那般灿烂的笑容,也看到了后生们所挑着的那些沉甸甸的箩筐,但是,他还是惊恐地叫了一声:“郑氏大头领!”

随后,他便身不由己地双膝一软,再次跪在了我们的郑氏老祖的面前,使得他的儿女们,使得那些郑氏后生们,也使得我们的郑氏老祖,都惊诧莫名起来了。

陈妮儿马上就对父亲不满起来,她先是用自己的膝,去暗示着父亲,接着,她就直接用了她的脚,去踢她的父亲,以让他自己威严地站起来。

后来,在《动物世界》中,我看到一群大象。大象们在它们的头象的率领下,在酷热难耐的非洲草原上,正向着它们新的食草之地艰难地迁徙着。

途中,一只小象因为吸不出母亲大象的奶水,体力不支,终于倒下了。望着已经前去的象群,它的母亲非常着急,就用脚去踢着跪趴在地上的小象,想让马上它马上站起身来,跟随象群队伍继续前进。

看到这里,我就错位地想到了当年的陈妮儿用脚去踢她的父亲的那幅画面。我觉得,那幅画面中的陈妮儿,就像是那头妈妈大象。

不过,这一次,郑氏老祖却并没像在那个月明之夜中一样,马上就扶了那陈氏头领起来。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陈氏头领,在稍稍疑迟了几秒钟,也或许是十秒钟之后,她才在她自半人半仙以来,第一次伸出了她的那双人手,一边扶起了陈氏头领,一边说出了一串言不由衷的完全的人语:

哎呀呀,陈氏头领,我的陈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嘛?今天,我可是特意带了些薄礼,带了我们族里的后生,来向大哥您提亲的呢。

一听到郑氏头领不是前来兴师问罪,而是带了礼物亲自前来提亲,陈氏头领就更是感到有些惶恐不安了。不过,在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之后,他马上就感到喜出望外,受宠若惊了。他赶紧把郑氏老祖迎进了家门,一面让座献茶,一面笑脸相陪着。

这其间,尽管出现了陈妮儿的甩袖而去,但结局还是有欢而散的。郑氏老祖在从陈妮儿那愤愤的背影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之后,她脸上的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也马上就消失无影了。她堆起一脸灿烂的笑容,向陈氏头领说道:

大兄弟呀,你看我们两族,现在营安好了,寨也扎牢了,现在呀,我们是不是该为族里的这些年轻后生们做点事儿了?

陈氏头领眼看着那些英俊的后生,心里也充满着喜悦。他连连唯诺道:是呀,是呀。还是郑氏大头领的心儿宽,想的事儿多,也想得非常周到哟。现在,确实该为他们成亲,让他们结婚生子了哟。

随后,陈氏头领还效忠般地表示,以后陈氏、郑氏两家,要世代通姻缘,永远亲下去。

对陈氏头领的态度,郑氏老祖自然感到十分满意。她一面口品着香茗,一边热情地招呼着那些郑氏后生们,让他们挑进那些礼物来,一一敬献给陈氏头领。

可就在陈氏头领激动得就将要热泪盈眶,也对她崇拜得就将要五体投地之时,郑氏老祖又恢复了她半人半仙的神态。在与陈氏头领简短地告别之后,她就带着那几个青壮后生,款款移动着她半人半仙的脚步,一路欢天喜地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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