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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争水与保水

但是,当时看上陈氏湖荡里那片蓝汪汪的救命之水的,却绝非只是郑氏老祖一人。左邻右舍的众多家族,也都指望着用它来保苗救命,以度灾年呢。

最初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明挑暗放,到了后来,他们就明挖明放了。他们到处开挖缺口,甚至还想决堤放水。如果遇到陈氏族人出面阻拦,他们还不惜以聚众械斗相拼争。为此,一场场偷水与保水的斗争,天天都这样无休无止地上演着。

而且,随着干旱的愈来愈烈,这场斗争也在愈演愈烈着。他们除了晚上暗挖,白天里还来明挖。这就使得那陈氏家族,既要阻拦挖堤挖岸的人,又要堵塞缺口,总是顾得了头,却又顾不了尾,成天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况且到了最后,共同的需求和共同的利益,还使得其他家族,自动地联合了起来。这样,他们就极其自然地形成了以自己众多的家族去对抗陈氏一族的局面。

当陈氏头领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回到湖荡边时,就正好赶上了一场这样的斗争,而且对方还仗势欺人,已经打伤了几个陈氏族人。面对如此情景,陈氏三黑还没等到父亲头领发出命令,就把刚才对郑氏族人的一肚子愤恨,发泄在了这些争水的异族人身上。

只听他们大喝一声,一个个就如狼似虎一般,快步地冲进了人群。他们见拳接拳,见棍接棍,左冲右突,拳打脚踢,在乱作一团的人群里,尽显出英雄之气,虎狼之风,很快就扭转了局面,打散了对方。

见到自己的头领到来,再加上他的三个儿子勇猛无敌,陈氏族人的英雄豪气,也再一次空前地爆发出来了。他们乘胜追击着,那些争水抢水的乌合之众,很快就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逃得不见了踪影。

但是,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但又多伤了几个陈氏族人,就连陈氏三黑兄弟,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伤挂彩了。特别是陈三黑的头,不知被谁的棍棒狠狠地打中了,此时正鲜血直流着。

想着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样的争斗,也必将还会持续下去,第二天一大早,陈氏头领带着陈妮儿,又风风火火往那郑氏老祖的家里赶来了。此时的郑氏老祖,才刚刚起床,正独自一人坐在家中,悠闲地品着早茶呢。

快人快语的陈氏头领一见到郑氏老祖,屁股还没落凳,就急急地叫了一声:郑氏大头领!

这次,他没再理会郑氏老祖让他先别急,有话坐下来慢慢地说的手势,而是急不可耐地诉说起昨晚保水的那场械斗来了。说完之后,他开门见山地向郑氏老祖提出,希望陈氏、郑氏两大家族,能够联合起来,精诚团结,共同保水,以度过眼下的这个大旱之年。

对于陈氏头领所提出的这个请求,郑氏老祖连想都没想,就慨然应允了。她当即表态说,等她的三个儿子一回来,她就当即分派下去,每天由他们中的一个,轮流带领着一批郑氏族人,与陈氏家族一起保卫住这越来越珍贵的水源。

但在商讨保水的具体方案时,两位头领之间的意见却高度地不一致了。陈氏头领认为,应当携两族联合之力,对再来挑水、放水的异族人,一律实施严厉打击。并且是老仇新恨一起清算,不惜以一次大规模的械斗,来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

郑氏老祖的保水方略却相对简单。她伸出了四个指头,把它概括为四个字:明保暗通。她把这四个字具体解释为,两族联合,只是壮大声威,形成威慑。其目的是阻止大开大挖,防止大规模械斗。在这灾荒之年,水对每一个家族来说,都有救命之用,对那些挑水救急,小开小挖救的,则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郑氏老祖所提出的保水方略,陈氏头领很不理解。什么明保暗通?实际上就是暗送嘛。他甚至还认为,这是郑氏老祖是在耍滑头,她实际上是在慷自己之慨,去讨好别的家族。

但聪慧的陈妮儿这次却高度赞成了郑氏老祖的意见。她认为,这个郑氏老祖就是不简单。她确实比自己的父亲高明,看得深,看得透,也看得远。

试想,如果真按照父亲的意见去办,不但这水保不住,还会闹出多少人命,结下多少仇怨来。面对眼下局势,如果你真的完全断了别人的水源,谁还不会拿了老命来与你相拼?

况且,为了目前这点水源,而永久结仇、结恨于别的家族,这实际上就是陷自己的家族于不仁不义,也是会把自己的家族,永久地孤立在了别的众多家族之外。这实在是在因小而失了大啊!

所以,还没等她的父亲说出话来,她就率先表态,坚决地支持了郑氏老祖。不过,在她的心底,她却对郑氏老祖又更加地嫉恨起来了。

共同面临的困境和共同面对的敌人,使得两族人高度地团结起来了。就连郑氏兄弟和陈氏兄弟之间,慢慢地也化解了前嫌,彼此亲近和敬重起来了。

秋收之后,郑氏老祖果然没有食言。她率领着一帮族人,挑了上好的谷物百担,美酒十坛,一路敲锣打鼓,亲自前去陈氏家族致谢。

陈氏头领自然是大摆盛宴,盛情地款待。而且,他还虚心地接受了郑氏老祖的建议,隆重宴请来了那些曾经与陈氏家族产生过争水矛盾,甚至是发生过械斗的异族头领。

大家在宴席上把酒言欢,杯酒尽释前仇,一笑尽泯恩怨。一场旷日持久的恩怨纠葛,就在这其乐融融之中,自动地化解了。

由此,陈氏头领获得了异族人的谅解。当然,获利最丰的,还是我们的郑氏老祖。她不光得到了陈氏头领更加的佩服、敬重和信赖,而且,她还得到了周围各族人民的尊崇和膜拜。他们认为,她真的就是凡人仙心,其所思所虑,自然是远非自己的首领所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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