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肿着双眼,秦雨夜慢慢地走出住院部的大楼。
正值傍晚,夜风阵阵,一天的暑气开始慢慢的消散,医院的小花园中此时已经坐满了出来散心的病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舒心惬意,秦雨夜有些失神的看着他们,她曾经也曾幻想过奇迹的出现,以为即便是癌症末期,也还会有希望治好。
她一直期盼着,等秦院长开始康复,她就带着她到小花园坐一坐,随意的跟大家聊天;然后等彻底康复之后,就带着她去四处旅游,然后带着她回孤儿院去养老,天晴的时候就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就煮上一壶热茶坐在房间里看看八卦节目。
只是这样的设想现在看来都是一厢情愿,她们只是普通人又怎么能斗得过病魔。
浑浑噩噩的走在去576的路上,秦雨夜的心中的迷茫大于伤感,这是对她和秦院长的解脱吧,秦院长不在医院继续烧钱,自己的负担也会小很多,既然落叶要归根,她能做的就是成全。
掏出手机给荣姐打电话,要送秦院长回去,那么她也不能再做下去了,本来想在576多做几个月把欠萧莫的钱还清,这样才能安心的写论文找工作。现在看来只能以后慢慢的去还了,毕竟对她来说这笔债也算是一笔巨款,短时期是赚不出来了。
手机接通,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荣姐中气十足的声音。
“雨夜啊,有什么事吗?你平时好像很少给我打电话的嘛。”
轻轻喉咙,秦雨夜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有异样,“荣姐,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对你说,我打算在576就做到这个月的月底,你看你现在找人来得及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荣姐的惊呼声,显然这样的消息让她很诧异,“雨夜,怎么好端端的就要不做了啊,你在那边不是做的挺好的,我听飞哥说你跟上上下下的人都相处的非常好,现在销量也不错,怎么突然就不想做了啊。”
秦雨夜站在路边,看着人行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形色匆匆一脸淡漠,有的步履轻快嘴角带笑,很少有人像她那般神情中全是迷茫,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就不做了确实很可惜,之前费劲心力的苦心经营,终于在576中站稳了脚跟,为了能在那边多做几个月她用尽了心机和手段。
只是那时,她为的全部都是秦院长,现在秦院长要回去了,她也失去了再做下去的意义,何况,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错的,于是,在576所努力经营的一切也都看起来很可笑。
“荣姐,秦院长的身体状况已经拖不了几天了,今天她对我说想要回孤儿院,我也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地陪陪她,所以我想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然后陪秦院长回老家。”
“这样啊,”电话那头传来犹疑的声音,显然荣姐也有些为难,“你知道现在像你这么极品的小姑娘很难找的,这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明天我会跟下面的人说给我物色小姑娘,我争取在你离开前能找到人接替你,但是如果月底前还是没有合适的小姑娘,我希望你能帮我再撑几天。”
听到荣姐如此爽快的回复,秦雨夜也很痛快的回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麻烦荣姐了。”
挂掉电话,路上的已经开始堵车,秦雨夜苦中作乐的想着,还好11路永远不堵车,就这样走去576吧,顺便调整一下心态,最后半个月也要做好才行。
这是她第一次走路到576,也许是因为要离开了,于是当远远地走进这座销金窟,秦雨夜发现,隐藏在其他的楼宇之间的576看起来原来如此的不显眼,外表的装修完全称不上奢华,就像是最最普通的路边建筑一样,只是简单的白色墙体,没有硕大的霓虹招牌,576会所几个字只是镶嵌在墙体里,大门前老土的放着一堆镇守的石狮,并不宽裕的停车场,此时已经停满大半。
原来576在外表看来是如此的不显眼,秦雨夜发现即便在这里做了两个月,她对这里还是不了解,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把心思真正放在这里。
坐台的小姑娘们此时已经来的七七八八,有的在排队等着换衣服,有的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也有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聊得内容无非是衣服,化妆品,还有男人。
是不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自己看她们的感觉也变了,从前为了不被她们为难,为了能让她们变成自己的助力,所以自己在跟她们接触时,总是狗腿中带着小心翼翼,在自己眼中她们就像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而现在换了一种眼光再去打量她们,其实她们也只是一群可爱的小姑娘,她们只是在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地奋斗,哪个人没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无论这样的追求是好还是坏。
秦雨夜有些欣喜自己的转变,因为她突然发现此时再身处这里,她以往厌倦的那种窒息感不见了,没有了压力一切都变得美好,幽暗的走廊看起来也不再狰狞。
心中数着倒计时,秦雨夜就差哼出小曲。
夜渐渐加深,她开始勤快的进出每一间包厢,即便‘蓝荣’的潇潇依旧会跟她捣乱,但是在她眼中也开始变得可爱,抢吧,抢吧,反正姐要走了,你跟新来的小姑娘继续这样的争斗吧。
风雅第一个感受到了秦雨夜的反常,于是在一个间隙,把她拉进了经常出入的卫生间。
“你中了500万了?怎么这么兴奋?”风雅疑惑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下扫射。
“你知道我从来不买彩票的,”秦雨夜拍开风雅的手,走到镜子前开始整理掉落的碎发,“做到这个月底我就不做了,下个月银河那边应该会派新的小姑娘过来。”
“什么?”风雅这回不是疑惑而是惊讶了,“怎么做的好好的就不做了?”
“秦院长撑不了多久了,她想回孤儿院,所以我打算做到这个月底就带她回去。”秦雨夜说的很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做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你就不做了?你之前在这里花了多大的心血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就这么走了你舍得吗?无论是客人还是外面的小姑娘你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去收服,你确定你舍得就这样离开?”风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停的反问。
听她这样问,秦雨夜脸上终于不再是一脸的自然平静,眼神中夹杂了晦暗,“不舍得又能怎样,我想回去陪秦院长,不知要走多久,也许几天也许一个月,我完全没办法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银河那边不可能无限期的等我回来,所以我只能不做了。”
风雅听完她的话也是一阵沉默,这确实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不过,好姐姐,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啊,这半个月我还想多卖一点酒的,你知道我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秦雨夜拉着风雅的手,撒娇的说道。
风雅看着她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于是,出门,再继续各自的奋斗。
似乎心态变了运气也变得很好,在推开九号包厢前秦雨夜发现今天的任务居然马上就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