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十一点起床,宿舍另三人还在被窝,才子犹有印象,睡梦中听到呆瓜回来的声音,是在清晨七点钟,呆瓜少有的夜不归宿,后来一询问,方知他是陪着陈萍唱了一夜歌,兄弟们挨个送上祝福,竟不知福兮祸伏。
才子起床见达哥和疯子还在酣睡,便知今日难逃带饭的命运,刷好牙轻轻碰醒两人,言简意赅说上一句:“起床,吃饭。”
两人都是冒出个头,揉揉眼睛问问时间,说到“帮我带份啥啥”,便又继续昏睡。
才子在食堂吃好饭,又给两人拿好了外卖,两人在床上又赖了半小时,才纷纷起床洗漱,看着视频吃着凉饭冷菜,其间还说起呆瓜夜不归宿的事。呆瓜昨晚已给才子留了信,说是晚上有事,今天不去溜冰了,夜不归宿嘛,大学里只是平常事,才子也不多问,只道一句玩得开心,心照不宣。
这么一来陪才子的就剩达哥一人,也不知自称“冰场小王子”的达哥是不是真有那本事。
咱们走着看。
过了一点,两人去往校门口的公交车站,一路上才子左看右看,并没有“偶遇”高莹跟叶惠,大概他们是先去了吧,或是仍在对着衣橱选着衣服。
这个点车站的人并不多,两人都有座位,不消半小时便到站下车,两人又走了十来分钟,进了千合城,商场中各种店铺,各式品牌服装、各种珠宝首饰、各种连锁餐厅,应有尽有,寻电梯,直上八楼,最左侧一方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便是所要到的冰场了。
买票进场,场中人不算多,不如旱冰场人多,没有旱冰场那种“开火车”的疯狂,蹒跚学步的人不少,也有几个有点厉害的,在秀着各式花样溜冰。领了鞋子存了箱,坐在椅子上换鞋,才子又一看冰场中人,果然大有手拉手教学的桥段,女孩子不小心一个颠簸,男孩子可得乘机揩油不少,女孩子要不滑倒怎么办,你就“帮”她一把嘛,嘿嘿,这冰场果然是发展男女关系的好去处……就是门票贵了些,花了足足40块钱啊,不过真冰场看起来就是比旱冰场高级些……这是什么心态。
才子边繁琐地系着鞋带,边打着各种小心思,随着视线游移,终于看到了叶惠,叶惠出了冰面,正向这边走来,达哥已经利索地系好了鞋带,松松胳膊交代说他先到里面转两圈找找感觉,便走将过去,正好与叶惠打了个照面,达哥见过叶惠,这一照面触目惊心,上冰面时又回头看了看,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莫不是才子与叶惠之间真有点什么?
叶惠径直走向才子,穿着冰刀鞋也依然走得稳稳当当,在才子旁边停下来,“噗哧”一笑,说到:“会不会系啊?”
才子说到:“会,当然会,兔子长出大耳朵,绕过树嘛~”
叶惠被逗得一笑,指指鞋子说:“那几个孔你还没系呢,小心摔死你啊。”
才子说:“哪里还有孔?”
叶惠指指自己的鞋子说:“看我的。”
才子便看着叶惠的脚,所谓的孔,就是脚踝以上左右两边各三个钩子,难怪才子觉得鞋带怎么这么长,这下可丢脸丢大发了。
才子解了重系。做贼心虚似地左右看了看,小声问到:“高莹呢?”
叶惠指指对面,说:“那边。”
才子定睛一看,我了个去,怎么有个男人在旁边!靠的高莹很近的样子,难怪他刚才找了半天没找着高莹了,原是被这家伙挡了视线。又一看令他恶心的张慕也在一旁。
才子没明白怎么回事,叶惠这边已做解释:“高莹旁边那个是他们话剧社的,还有前边那个转来转去的也是,他们要跟来,我也没办法咯。”
高莹旁边那个才子不认识,转来转去耍帅那个张慕无疑。
“那我怎么办?”才子说到,心里有些退却。
叶惠鄙夷地说:“你是男人,你问我怎么办啊?你看着办吧。”
叶惠走了,才子又鼓捣了一会鞋子,确定无误,这就站了起来,虽颤颤巍巍晃晃悠悠,不过外场铺着垫子,还不至于滑倒,才子好容易走到了场边,撑着护栏进冰面,试着滑一滑,对毫无基础的才子而言,这一试就要摔个踉跄,完全不会啊。于是干站着,看着高莹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爱秀的张慕,转得他心烦。这下彻底郁闷了,心里暗骂是哪个混蛋编的剧情,和他心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混蛋。
叶惠华丽地在高莹旁边一刹车,把高莹旁边那两个猥琐男人给打发走了,将高莹解救出来,高莹还是会滑的,就是有些不适应。
再说达哥转了两圈回到才子旁边,大言不惭地说到:“怎么样?会了吗?”
才子骂到:“呵呵,你当我是天才啊。”
达哥说:“笨死了,看我滑,跟着。”
达哥见才子没有动作,说到:“好吧,不好意思。”
才子白了他一眼。
达哥在才子旁边转,说:“我怎么看到叶惠了,她刚才跟你说话来着?你们?”
才子慌忙辩解说:“没什么啊,偶遇,偶遇。”
达哥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年轻人,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勇气,别怕,出什么事哥罩你。”
于是才子脑袋上又多出一个#号,您老拿什么罩我啊,什么时候罩过我啊,简直!@#¥%……
算了,才子也无聊,达哥大概许久没滑,兴致勃勃,满场子兴奋转了几圈,技术一般般,背影倒是威风到不行,到处抢镜,没一会就停在一行女生旁边,自告奋勇地指导起来,这厢无助的才子,果断被他丢到了一边。
没过一会叶惠牵着高莹来到才子旁边,高莹不会刹车,那攥着叶惠的手摇摇晃晃停下的脚步真是扣人心弦。
叶惠说:“才子,你好,好巧啊。”
眨巴眨巴眼睛。
高莹疑惑地问到:“你怎么也在?”
才子说:“额……我……好巧啊,最近我们很有缘嘛。”
高莹说:“切,你不会滑啊,怎么一直站着。”
才子羞愧地点点头,真想羞涩地加一句“你教我嘛”,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哦。
高莹倒是自告奋勇:“那我教你吧,虽然我不是很会,不过教你应该绰绰有余了。”
得偿所愿,才子乐了,点头说到:“好,谢谢啊。”
高莹又是一语气词“切”。
在高莹的手托住才子的小臂的时候,才子的手慌乱中抓住高莹的手的时候,才子摔倒高莹把他扶起的时候,才子险险抱住高莹的时候,才子突然很感谢人生的导演,这甜蜜一刻的赐予,才子很开心,果然如叶惠所说,他和高莹又开始交谈了,他知道他俩和好了。
才子看见叶惠在冰上倒滑,滑得优雅美丽,才子有种知遇之感。
才子注意到高莹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条链子。
才子平衡感很好,很快就能自行滑动了,高莹对此表示赞赏,不时高调滑过的猥琐二男又来了,这次是一个高难度的转身刹车,两脚交叉着有一点酷,才子也叫不出名字,高莹被这霸气的动作吸引了去,对才子说了句“你先玩着”,就跟了过去。
才子颇为不爽,但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爽也不行,英雄本色里面,吴京拿枪顶着谢霆锋的头说“记住,要有实力”,没有实力,再有勇气,也只是以卵击石。在冰场上,才子没有实力,所以只能看着别人秀,就是这样。
已经过去半个钟头。
叶惠见才子一人孤孤单单地挪步,恶作剧似地从后面追上,轻轻拉了才子一把,这一拉不打紧,偏才子自己吓自己,脚下一乱,扑腾着手又没依靠,眼看菊花有难,叶惠见事情不妙,赶忙抓住才子,不想才子力道这么大,把她也给扯上了,两人就这么糗糗地摔倒在地,挨的特别近。
然后是相视一笑。
才子突然打了个哆嗦。
叶惠说:“怎么了?”
才子说:“地面好凉。”
叶惠说:“嗯,赶紧起来吧。”
两人缓缓站起来。
这哪里是地板凉啊,这背脊发凉的感觉何等熟悉,才子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方疑神疑鬼地想回头看,只觉脚下被蹭了一下,力道不小,才子这下连摇晃的机会都没有,立马就跌了下来,这一跌果断菊花遭殃。
叶惠也是来不及反应,刚想叫住恶作剧的人,一看身影,声音又提了几十分贝,喝到:“老朱!!!!!!!!!!!!”
老朱转身急刹,帅翻全场。
叶惠说道:“你过来。”
老朱一摆手,还是乖乖过来了。
叶惠说:“你怎么来了?”
老朱说:“我不能来吗?你包场了?”
叶惠指指还在地上痛苦状的才子,说:“你故意的?”
老朱说:“不小心碰到一下嘛,怎么就摔了,这么会摔,怎么不去踢球啊。”
老朱这还真说对了,才子就是踢球的,可有这么假摔的吗,这不拿生命在演戏么!
叶惠冲老朱说:“说对不起。”
才子这才发现平素温和的叶惠竟然也如此霸气,顿时不敢说话,只巴巴地看着两人,眼前这家伙就是整人无数的老朱,才子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
老朱说:“他卡到我怎么不说。”
叶惠还想据理力争,才子却傻呵呵地听了话说:“啊?我卡到你了?对不起。”
老朱笑里藏刀:“行,下次注意点,拜拜。”
老朱迅速滑了出去,叶惠白了才子一眼,追了出去。
下次……还有下次……
叶惠这一眼白得才子颜面尽失,感觉自己很没原则。才子这下无心玩了,只杵在旁边,靠着栏杆,偷偷摸摸扣扣屁股,略有些疼。旁边一人倒滑过去,一直看着才子,八成是老朱的朋友,那人又走了过来,说了一句:“哥们,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劝你一句,离叶惠远点,嘿嘿嘿嘿嘿嘿……”
叶惠追了老朱足足一圈,老朱经过才子的时候,一把抓住才子往里拉,才子哪里想到站着也中招,又是一摔。
叶惠又大声喝到:“老朱。”
老朱又停下来,对伏在地上的才子说:“怎么又摔了,你真是踢球的?”
才子这下真摔爽了,这一下是被老朱和他朋友扯着往前摔的,于是才子使出了传说中的脸刹。才子略不爽,坐起来去瞪老朱,说到:“我就是踢球的。”
要在球场上,才子绝对能一球踢中他脑袋,不管是上面的脑袋还是下面的脑袋。
叶惠说:“你答应过我不许骚扰我的朋友不记得了?”
老朱也有些不悦地说:“记得,不过他例外。”
叶惠说:“他怎么了?”
“你跟谁做朋友都可以,他什么都没有,怎么做你男朋友,我不答应。”老朱说得十分霸道。
但这句话显然又说到了才子的苦处。
今天什么都没有,不代表将来也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今天什么都没有,就要被人看不起,谁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有一颗赤诚的心!为什么要让那么多赤诚的心,淌过冷漠的人间,让那些原本的纯洁,渐渐变得恶心。
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承诺将来,尤其在这个容易堕落的社会环境。
才子无力反驳,对这种态度,说什么都没有用,坚强是最好的反驳,但还是会被为耻笑故作坚强。
这时达哥远远发现情况不对,舍下几个美女跑了过来,靠近老朱说:“朱哥,有话好说,别跟小辈生气,(小声说)他跟叶惠没关系的,他是我一舍友,喜欢叶惠的一朋友,这傻小子,什么都不懂。”
朱哥气头上,又是大声地说:“你怎么就交上了这些不着调的朋友呢。”
达哥说:“一个宿舍的嘛,嘿嘿。”
才子真想说“我艹,你说的罩我就是这么罩的啊”。
也苦了达哥,人微言轻,家道中落之后性格磨平了不少。
叶惠看看老朱,没说话了,扶起才子说:“你先回去吧”。
达哥也说:“才子,你先出去,外边等我。”
高莹赶到现场,问到:“怎么回事?才子,他撞到你了。”
才子红着眼睛,气的,委屈的,没敢看高莹,就说:“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了,有点疼,想先回去。”
高莹扶着才子,关切到:“没事吧?”
才子说:“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
高莹就松了才子,看一伙人还站在一起,有些奇怪,又多问了两句。
达哥跟老朱又说了会话,也退出了场外,然后是叶惠跟老朱站在栏杆边,面对面地争吵着,老朱似乎逐渐理亏,头都低了些。
达哥坐到才子旁边,看才子闷闷不乐,说到:“没事啦,人只是有点大爷脾气,要的就是面子,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反正你又不是追叶惠,说一说就没事了,放心吧,以后他不会找你的事了。”
达哥见才子手上没动作,又说:“换鞋啊,走了。”
才子像是没有听到,面无表情,把半脱的鞋子穿好,站了起来,向场内走去,达哥喊道:“喂,你疯了。”
才子在心里说:我是男人!
正嬉皮笑脸地接受叶惠训导的老朱,这时候看到了走上冰面的才子,也是吃了一惊,才子的这个举动,在他眼里的解释就是挑衅,就是决斗的挑战书。
老朱遂是嘴角一丝邪佞,不动声色。等到小弟滑过的时候,悄悄使了个眼色。
才子的确有点天赋,这会已经可以滑得稳当了,他跟上高莹。
高莹说:“你没事啦?”
才子说:“嘿嘿,没事了,你看,我现在滑的很好吧。”
高莹说:“嗯,挺好的,很厉害嘛,再来两次就比我都厉害了。”
才子说:“嘿嘿。”
高莹说:“你还是先回去吧。”
才子说:“马上。”
才子知道高莹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老朱对叶惠说:“你等会,我一会过来。”
叶惠说:“嗯?”
才子注意到老朱的那个小弟正跟在自己后边。
才子离开高莹小心地滑着,他想好了,那个小弟一定会再袭击他,只要他敢对他动什么手脚,他立刻就反身抓住他把他撂倒,至少来个鱼死网破。
后来有一段时间贴吧流行一字马的自拍,才子想如果自己能留有当时的照片,那一定可以位居榜首。
才子没有料到这次会是两个人来,他只注意到那个小弟,老朱的速度很快,在那个小弟跟上来,一脚踢开他左脚的时候,他本想一把抓倒小弟,但是几乎同一时间,右脚也被一股力量踢开,这是老朱特地为才子准备的一招,本来没用上心里有点失望,才子的自找死路给了他机会。
在这一系列动作下,才子两只腿很自然地分叉到了两边,冰面平滑,才子收都收不住,于是就那么忧伤地、忧伤地,扯到了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