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心碎的尖叫声,现场已经有人开始微微嚷道“别疯了”“快放了花花”,再加上警方谈判专家的喊话。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无形中,给另一边的陈圆圆施以了极大的压力。
没有人知道这样做是否会产生效果,亦或是是否会产生反效果。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的是,在这样下去,即便是陈圆圆收手,他们得到的也极有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一刻,被体现地淋漓精致。
情理之中的,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经过张小菲的插科打诨,陈圆圆已有些清醒。但越清醒的后果便是心理压力越大。围观群众的叫嚣无形中正将这种压力无限扩大化。陈圆圆的理智再次崩溃。
她的目光略显惊恐地扫过四周,那些叫嚣的声音如海浪般一层一层击打着她的耳膜,轰轰轰的巨响,阵阵袭来。她的大脑也很自然地将这些声响勾勒成了一幅交织着谩骂、诅咒、嘲讽的地狱画卷。
回想起宗泽第一次抚摸自己时露出的笑脸,回想起宗泽的无情,再计量起此事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失去宗泽后乏味无趣的生活。她的整个世界霎时崩塌。
“都闭嘴!”是她在嘶吼。脸色狰狞,苍白,充满了怨恨。
紧接着,所有人霎时安静。因为陈圆圆的匕首猛地扬起!
于嘈杂声中,沐小蛮的眼睛无意中瞥见一百米处的拐角微微露出的枪管。狙击手!沐小蛮的心猛地一缩。而此刻,她前方一个肥胖的警官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忍。再接着,沐小蛮便看见了他的右手正微微向上抬起。
咯噔。沐小蛮一颗心猛地一颤。
沐小蛮知道,那只手抬起之时,便是陈圆圆被狙杀之刻。
感受到沐小蛮手心突然冒汗,乔鹏低声关切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眼睛闭上就好。”
电光火石之间,顾不得跟乔鹏解释,沐小蛮猛地挣开他的右手,冲过警戒线,一把抱住肥胖警察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同时大喊道:“住手!”
她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孰是孰非。她唯一体会到的是,从陈圆圆苦苦哀求的摸样里,她真实地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有那么一臾的恍惚,她感觉那就是自己,宗泽就是程佳河。也许是陈圆圆品行不良,然而在这一刻,这种好与坏的区分完全不重要了。
事实证明,声音动听,除了有做歌手的优势之外,还能阻止犯罪。本质一样,都起到吸引观众的作用。
陈圆圆动作停滞,目光涣散地瞧了瞧沐小蛮,随即寒光闪闪的匕首又架上了宗泽的脖颈。
肥胖警察一急,怒道:“你干嘛?出了事你能负责嘛?”
“我来试试,如果不行,你们再动手!”
肥胖警察脸色犹豫了下,随即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围观人群随即发出轻微的应和声,实际却没有抱任何希望。的确,没有人能觉得她能比警队的谈判专家更专业。与此同时,沐小蛮也出现在上海小范围内的电视台和商贸大厦外巨大的电视屏幕上。
“你想说什么?想说服我放了他?哼,别做梦了,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没有希望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他已经不要我了……”陈圆圆的语气由最初是冰冷的,到最后两句却转变成了喃喃地呓语。
下一刻,陈圆圆的匕首再次举起。
沐小蛮倒吸一口凉气,几近本能地怒骂道:“你这个笨女人,就为了他这种人渣,死了都白死!”
围观群众表情全都一滞,姑且不论她的话是否准确,即便成立,在此刻也显得太无厘头吧?人群中的张小菲甚至急得跳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陈圆圆竟然怔了一下,缓缓将匕首架在宗泽的脖颈上,似乎有些安静下来。一双眼睛有些不解地盯着沐小蛮。
沐小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赌对了。从对方的叙述中,提取出的具有决定作用的信息便是,陈圆圆所有行为的重点都是围绕着宗泽进行。自己打到这个蛇之七寸,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却为最终的成功保留了一丝可能。
“像他这种人渣,为了他,值得吗?现在收手,再取得这个人渣的谅解,你的人生就没有毁掉,一切都还不晚,从现在开始就好。”沐小蛮紧盯着陈圆圆脸上的表情转变。
围观群众顿时咋舌。很是佩服这个漂亮小妞的耿直。
另一边,陈圆圆的脸色变幻不定,很明显地挣扎着。
事情却在此刻又急转直下。
“喂,你说谁是人渣?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一道很不和谐地声音响起。而根据这句话的内容,说话者的身份不言自明。
宗泽因为失血地缘故,闭上了双眼。事实上,就在陈圆圆第一次举起匕首那一刻,他完全有把握逃离陈圆圆的控制范围。
并且他的右手已经开始微微抬起,然而当他微微眯着眼,看见突然冲出来的沐小蛮,他的心里竟然升起一种小小的喜悦。随即,竟然无力地放下了右手。将生命的安危寄托在了沐小蛮的身上。
而当他的右手落下那一刻,体会到的不是身心舒泰的安全感,而是一股久违了的、被关心被紧张的幸福。
这一刻,他很偏执地愿意拿生命来一搏这平淡的幸福。像个傻瓜。
于是,他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期待着沐小蛮的努力。为自己。然而,沐小蛮一开口就是“这个人渣”,让宗泽很是忿忿不平。但考虑到自己留给她的第一印象的确不咋滴,也就忍了。可之后,沐小蛮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口一个“这人渣”,气地宗泽肺都快炸了。
这种气,不是那种沉闷的生气。反而有些愉悦的味道。闹得宗泽心里毛躁躁的。仿佛成了一个被夺走北京糖葫芦的单纯孩子,非得辩驳一下不可。
宗泽这一句话实在太有杀伤力,任谁都听出了话语间的亲昵味道,这些人何曾见过他如此亲切的一面。不少人忍俊不禁。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
沐小蛮狠狠瞪了宗泽一眼,意思是“你丫别不知好歹,姐姐正帮你呢”。
“喂,干嘛不回答?小心我真的告你。”宗泽完全不领情。
“你闭嘴!”紧盯着陈圆圆的沐小蛮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要闭嘴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给我道歉,并且保证不准再诽谤我?”
沐小蛮发誓,她连杀了这个笨蛋的心思都有了。担心他再纠缠下去,随即敷衍道:“对不起。”
“不行,太敷衍,你得呈九十度对我顶礼膜拜,不对,是鞠躬!”宗泽脸色微微苍白,却深感有趣地认真道。
丫丫个呸,沐小蛮发誓,她真希望这个已经死了一次的混蛋再活过来,然后自己再将他踢死一次。在咬牙切齿地诅咒中,不愿再起风波的沐小蛮竟真地弯下腰,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
而后的结果却令她始料未及。
两人的表演实在太过有趣,或是好玩。整个会场在一阵愕然之后,随即哄堂大笑。
没有人注意到陈圆圆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铁青。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自己是局外人。
沐小蛮注意到了,可是似乎有些晚了。
随着围观众人愉悦的笑,一声尖锐刺耳地女声响彻商贸大厦。将所有人拉回了犯罪现场。
陈圆圆头发披散,狰狞着笑,匕首再一次上扬。这一次,她眼里是一股毅然决然的坚定。
“住手!你这个蠢女人!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得吗?”想起十月街头的残忍,沐小蛮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你懂什么?失去最爱的人的痛你怎么会懂?”陈圆圆狰狞着笑道。此刻,说话已经条理清晰。而话语间也有些自嘲意味地暗示沐小蛮不可能被人甩过。
的确,破茧化蝶的沐小蛮,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连陈圆圆也难以望其项背。
“凭什么我就不懂?我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我曾经跟你一样,也曾被人抛弃过。并且……并且比你更惨,比你更落魄!因为……因为那个男人在我们四周年纪念日那天,一脚将我踹开!”沐小蛮身体剧烈地颤抖,颤抖着咆哮道。
这一刹那,明星与平民的代沟消失不见,整件事诡异地从一件名人劫持案转变为两个女人的爱情座谈会。
商贸大厦内部鸦雀无声,瞠目的双眼流露出的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这可能吗?
难不成,那个男人瞎了他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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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贸大厦外,正被童婉莹斥责的程佳河骤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凝望着屏幕上那只璀璨夺目的白天鹅,眼眶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种痛彻心扉在他心头层层蔓延。
有些失去了的美好,终究,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将徒劳无功。毕竟,生活不是小说,时光不能倒流。
(一般情况的更新时间。一般来说是上午,这是第一更。如果你哪天看见今天的量增加了,没错,那是小生兴致来了,来回梅开二度,基本上是放在下午六点左右——左右两个小时。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也会有些意外情况发生的。最后,祝各位看书的大大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