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一大早,赵大小姐又来到了何天佑的小木屋,这次何天佑没有像上次她看到的那样睡懒觉,而是坐在那张木凳子上翻看着一本红皮书。
看书写字是何天佑他娘在他进府之前交给他的任务,按他娘的话说,咱虽然穷,但是也要上进,多看看书总有一天会用得着的,于是何天佑就把家里唯一的这本红皮书带了过来,除了第一天建木屋因为太累睡了次懒觉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拿出来温习一下。
“哼!臭流氓也会看书?”赵双依对此嗤之以鼻。
“啊,原来是小姐!”何天佑抬头一看,连忙起身行礼,道:“小姐能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啧啧啧,你以为你装成读书人就能改变你是臭流氓的事实吗?”
“呵呵,小姐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相信小姐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凡事也会先讲个道理的。”
何天佑的意思其实是告诉赵双依,你分配这么变态的任务我都完成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要再来找茬了!
“臭流氓,我讲不讲理还轮不到你来评论!不要以为你鬼点子多我就拿你没办法!”
“嘿嘿!在小姐面前我哪敢使什么鬼点子,一切都是按照小姐要求去做的,只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工作到月底有没有两个人的工钱呢?”
“想要两份工钱啊?可以呀!”赵双依坏笑了一下,道:“最近府里人手不够,晚上给我值班守夜的那个人被调走了,所以我打算派你给我去值夜班!”
“值夜班?什么鬼?”何天佑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我房门口站岗放哨,保护我呀!”
“那我这劈柴的工作呢?”
“柴也要继续劈啊!你能力那么出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您的意思是我白天要劈八十多旦柴,晚上还要给你站岗放哨?”
“你说对了!”赵双依满面笑容,道:“不过你放心,工钱我会给你三份的。”
“小姐,你这不是在欺负人么?”何天佑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赵双依。
“你又说对了,我就是想欺负你,不服气吗?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表情,怎么啦?你不是很能吗?被这点小事就难倒了?没关系,如果过两天你实在撑不下去了可以来求我,说不定到时候我心情一好,就放你一马,我这个人其实心肠挺软的!”
赵双依看他像卸了气的皮球,心情顿时顺畅加愉快,恨不得他马上跪下来求自己。
“小姐,我能提两个小小的要求吗?”何天佑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只得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再争取一点。
“说说看!”
“第一,就是这次以后不要再给我加工作了!”
赵双依想了想,貌似白天晚上都给他安排满了,再多的工作也加不进去了,于是道:“行,我答应你!”
“谢谢小姐,第二个就是,每个月能不能多给我两天假,我想回家多陪陪我娘!”
何天佑想好了,本来每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再加两天,等于每七天可以睡一顿饱觉,如果平时白天打打盹,晚上偷偷懒,还是能够应付过来的。
赵双依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她料定何天佑绝对撑不过七天,于是道:“只要你做事认真,可以给你多两天假,不过,一旦发现你偷懒,这两天假就得取消了哦!”
“行,那我已经准备好为小姐鞠躬尽瘁了!”何天佑咬了咬牙道。
……
于是,这天何天佑吃过晚饭,看看天色渐晚,就来到赵双依住的地方,这是一个装饰得十分奢华的绣楼,花园池水,朵朵莲花点缀,红木走廊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柱子上也是雕龙刻凤,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赵双依很小就开始一个人睡了,据那些下人耳传,是因为在她出生的时候难产,一个神仙道士用法术才救了她一命,并说如果想这孩子健康无灾,就必须一个人独居,尽量少与外人接触。
所以当何天佑进去的时候,只看见青儿跟那天在肖管事那里看见的那个小丫鬟候在门口,房门紧闭,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估计赵双依应该在房间里。
何天佑走到房间门口,却被青儿拦住了,冷冷的指着台阶旁的一根柱子对他道:“小姐要休息,晚上你站在那里值夜就可以了!”
“哦,好的,谢谢!”何天佑对她们笑了笑道:“两位漂亮姐姐也要陪我一起值班吗?”
“想的美,你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记住,如果小姐没叫你,千万不能进去,不管晚上里面有什么动静,记住了吗?”
“嗯,好的!小弟记住了!”
何天佑心想,这城主府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晚上能有什么动静,不过他听青儿话里不对劲,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难道她晚上还梦游?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赵双依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娇小的身躯配上一张可爱俏皮的面容,仿若误入人间的小天使,可在何天佑的眼里,却像是恶魔。
“哟,臭流氓这么早就来了呀!很不错嘛!青儿灵儿,你们先下去吧!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侯着,有什么事我会要他叫你们的。”
“是,小姐!”
两个小丫鬟道了声晚安,便退了下去,赵双依戏谑的看了何天佑一眼,道:“臭流氓,你说如果你晚上偷懒的话我又不知道,是不是要专门派个人监视你呢?”
“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尽忠职守,不会有半点懈怠,您就放心吧!”
“咯咯咯,开始这两天我暂且相信你,等过几天我再来抽查!我可是一直想抓你的把柄的哦!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赵双依毫不客气的把房门给关上了,留下何天佑一个人独自惆怅!
……
赵双依睡得很早,何天佑值班后没多久,房间里的灯就熄灭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他便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啊!
何天佑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可是月朗星稀,晚风微熏,没过多久他便开始迷糊起来,毕竟一个小孩子,正是贪睡的年龄。
可是他又不敢睡,更不能擅离岗位,再说这走廊上也没有地方可以睡,何天佑没有熬过夜,还想着多少能熬几个晚上,他没想到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熬夜是这么的痛苦,可这才第一天,想起以后无数个漫漫长夜,他心里开始发毛了!
赵双依可是一直要抓他把柄的啊,他想坐下来靠着柱子眯一会,但又怕睡过头,要是被发现,结果不用想都知道是很悲惨的,他只好在走廊上来回的走动,口里小声念着《阵钥》里的文字,以此来驱赶睡魔。
这样又熬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深夜,何天佑已经感到两腿发软了,而池塘里的虫嘶蛙鸣更像是催梦的魔咒,一次次把他的眼皮往下拉!
不行了!真扛不住了,管他的,这么晚了,先眯一会再说,赵双依不是说今天不会监视他吗?于是何天佑在台阶边坐了下来,靠着柱子准备睡个囫囵觉。
可是他刚坐下去,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何天佑脑袋就像被电击过一般,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来一看,赵双依正笑着站在门口。
真是够狠啊!何天佑心里骂翻了天,这么晚了还在监视我,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吗?看来还是小瞧了她,这次不认栽都不行了!
“你很累么?”出乎意料的,这次赵双依没有马上发飙,而是缓缓走出来温柔的问道。
“没有,我现在精神的很!”何天宇挺了挺腰杆,心想那天已经被骗过一次,这次绝不能被她的表象给迷惑。
“咯咯咯,别撑了!”赵双依捂嘴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屁孩,脾气还挺倔的。”
小屁孩?何天佑一听不对啊,你年纪比我还小,怎么有资格叫我小屁孩呢?但是他现在把柄在对方手里,他最关心的是会受到怎样非人的惩罚,在称呼上哪有心情去计较,依然挺着腰板站住那里!
“能告诉我,你刚才走来走去的时候口里一直念叨的是什么吗?”赵双依却根本不提他玩忽职守的事,反而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什么,都是随口乱说的,要是打搅到小姐的休息,我以后不念了就是。”何天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装着一直尽职尽责的样子。
“胡说,我明明听到了你在那里说什么三相,四仪,这可都是一些阵法的名字!你快点老老实实交代,不然不但你那两天的假期要取消,就连另外两天也会保不住哦,咯咯咯!”
赵双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何天佑的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果然还是露出残忍的面目了,难道我说了就不会受罚了吗?
“但是你如果说了的话,今天的事就算了!”赵双依像是猜到了他想什么似的,紧接着又说道。
“好吧!我告诉你,我刚刚念的是从小我娘就要我读的一本书,里面说的就是一些所谓的阵法,你今天早上也看到过,就是那本红皮书。”何天佑老老实实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可是你为什么要说是所谓的阵法呢?”赵双依笑了笑,颇为玩味的问道。
“因为我觉得那里面说的事情全都狗屁不通。”
何天佑不知道赵双依为什么老是纠缠这件事,这可与白天的她不一样,按照正常剧情的发展,她现在早就应该发飙了才是。
借着朦胧的月光,何天佑不禁仔细打量了赵双依一下,发现她好像真的与白天的时候有些不同,尤其是在说话的语气跟看他的眼神上。
“咯咯咯,你怎么知道狗屁不通,难道你还验证过吗?”
“这还用验证吗?根本就不符合常识嘛,我说小姐,今天是我犯了错,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不要拐弯抹角的折磨人了好不好,还是给个痛快吧!”何天佑开始受不了了。
“小屁孩的心性就是沉不住气,我说过要惩罚你了吗?”
“叫我小屁孩,说得好像你有多大似的!”何天佑小声嘀咕了一句。
“咯咯咯,凡事可不能看表面哦,说不定我还真比你大很多呢!”赵双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轻轻走到何天佑面前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其实挺欣赏你的,所以我想帮帮你!”
嗯?何天佑斜着眼不相信的看着她,第一次?被我戏耍的那次吗?那次还欣赏我,说得太假了吧!
赵双依笑了笑,也不管他是否相信,接着道:“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晚上值夜的时候轻松一点,提神醒脑,不打瞌睡!想不想学?”
“你既然这么好心,为什么不干脆放我去睡觉,干嘛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何天佑根本就不相信她,所以没好气的道。
“咯咯咯,那我可做不到,不过我教你可是有条件的,你必须晚上只要在这里站岗就要陪我聊天!因为我发现你说话挺有意思的。”
晚上陪她聊天?这赵大小姐今天是吃错药还是怎么了?开始说被自己戏耍了还欣赏自己,现在又说自己挺有意思,难道这个人有被虐的倾向?又或者——是她看上自己了?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何天佑知道自己的斤两,再说都是小孩子,谈什么喜欢不喜欢不是太早了么?不过今晚何天佑确实被搞得莫名其妙,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跟白天的赵双依不是同一个人。
何天佑越想越觉得这大小姐琢磨不透,不过如果不顺她的意可能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指不定会给自己穿什么样的小鞋,刚刚的把柄可还捏在她手里呢!
“一切听小姐安排,只要您高兴就好!”何天佑想好之后,态度也马上变得恭敬起来。
不过他可没指望真的能学到不用睡觉的本事,除非是神仙的仙术,不然这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现在他只求不练成伤残就烧高香了。
“嗯!很好,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我就慢慢的来教你吧!但是,这件事你绝对要保密,白天的时候不能跟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赵双依还真教给了何天佑一种吐纳呼吸的方法,还配上气血的调理,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让何天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心想这大小姐还挺博学多才的!
可是一到白天赵双依就恢复了凶残的面目,对他凶巴巴没有一句好话,让何天佑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纠结感受,怀疑这赵大小姐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还别说,自从何天佑修习了那种呼吸吐纳之后,每每晚上练起来,都会感觉耳聪目明,一点困意都没有,不光如此,就连白天也是精神倍爽,生龙活虎,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
但是赵大小姐仿佛对晚上跟何天佑的交流一无所知,而且对何天佑能撑这么久表现出极度的怀疑,一心想把他整趴下的大小姐本想晚上起来偷偷监视,可是每次一睡下去醒来之后天都已经亮了,根本起不来,她只好派人轮流跟他一起守夜,可是监视的人汇报说整整一晚上何天佑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这不禁让她抓狂起来。
何天佑每次领到工钱还会回家看望她的娘亲,何李氏听儿子说在城主府干得不错,还拿三倍工钱,很是欣慰。
日子就在这种摩擦与忍让中过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