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你马上要见的可是我们狼族一脉的圣地!”素食狼君一脸兴奋的表情。他的手轻轻旋转机关,冰雪石窟的大门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被打开。
这机关连傅明霜自己都会开,此刻她却要做出一副又惊又喜、大出意料的表情,顺带夸赞狼族巧夺天工的施工技术,连打造的石门都和冰山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老祭司三日前向傅明霜解说的一般,群狼列队进入石窟,最后在狼母的冰封圣像前停驻。
素食狼君和两位相当于礼官的大臣站在最靠近狼母的位置,其余的狼人按照官职、地位、年寿依次站定。傅明霜作为外宾被特许站在群狼之前,仅次于素食狼君和礼官。
礼官用一双毛茸茸的狼爪高举起一面铜锣,哐当——铜锣一敲,除素食狼君以外的所有狼人尽皆跪拜在地,在狼母圣像前匍匐。傅明霜顺应大势,单膝跪地,实质是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只等老祭司一个暗号。
素食狼君转身向狼母圣像三鞠躬,然后从怀中取出礼官早已准备好的书简当众念了起来。因为这是用狼语宣读的圣典仪式,傅明霜一句话都没能听明白。她悄悄扭头去看身后跪拜的狼人,群狼中竟不乏听得感慨良多、眼泛泪光的。
傅明霜也不知素食狼君究竟念了些什么言语,竟能有这么大的感染力。她此刻只担心不要突生变卦,影响了自己和老祭司的大计才好。傅明霜又偷偷用余光去瞥老祭司,见他气定神闲、坦然自若,就知道一切的形势必定尽在他老人家掌握之内。傅明霜心下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按计划行事即可。
素食狼君终于用狼语叽里呱啦把仪式正文念诵完毕,最后一个字念毕时连狼君自己都挥衣袖拭泪,群狼之间隐隐传出啼哭之声。素食狼君再次朝着狼母圣像三鞠躬,而跪地的群狼也纷纷扑倒在地,用他们最虔诚的方式向他们的祖先表达敬爱之情。
傅明霜微微低下头,心里早就等得焦急万分,只盼老祭司尽快让自己上场了。遥想三日前刚刚知道自己要假扮狼母附身时,还担忧自己演技不够难堪大任;只不过是在石窟内来回演练了十来遍,内心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当众展示一下自己苦练的成果。傅明霜比老祭司弱势之处,可不止是在计谋,光这份从容淡定她也要好好向老人家学习才行。
“咳咳……”
虔诚叩拜的狼群中突然传出两声咳嗽,没有人注意,只有傅明霜知道,她苦等的暗号来了。
傅明霜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边用手揉着额边的太阳穴,一边徐徐朝前走,恍若置身无人之境一般。
跪拜的群狼中开始有人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傅明霜,还有狼人开始窃窃私语,低声斥责这个人类少女竟破坏他们祭拜狼母的仪式。
素食狼君半张着嘴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明霜,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傅明霜并不答话,好像完全没看到没听到似的,径直走到那尊冰封了一百年的狼母圣像前。按照狼族的规矩,即便是君王也要与狼母像相距数米,靠近等同于亵渎。而傅明霜区区一个外宾,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擅自走到圣像跟前,与圣像有了身体接触!群狼中已有冲动莽撞之人单膝站起,大有愤愤不平,要上前海扁傅明霜一顿的架势。
“明霜!狼母圣像不容侵犯,不可以靠那么近……”素食君王倒是十分怜爱傅明霜,明明有犯众怒,却还千方百计想要呵护于她。
傅明霜一把推开素食狼君来拉自己的狼爪,把整张小脸都贴在狼母圣像的寒冰之上,冰凉的感觉瞬间从脸快速流向全身。
狼母被冰封时不过是年届三十的人类少妇,要论身形、体貌,与人类少女傅明霜是相差无几的。傅明霜把脸贴在冰上,基本也正对着狼母脸的位置。相隔了一百年的两个女人,因为不同的原因置身于这片不属于人类的寒极冰原上,面对着人类与狼交合而生的新兴物种。
傅明霜紧闭双眼,隔着一层百年寒冰,她似乎,似乎能感受到冰中狼母均匀的鼻息。傅明霜贴近寒冰的耳,居然能隐约听到狼母依旧跳动着的心脏。
啊,一切都是幻觉吧!
“咳咳……”老祭司忍不住又咳嗽两声,好像在提醒傅明霜他们还有大戏要演呢。
傅明霜从和狼母的心灵交汇之中抽离出来,转身面对眼前的狼群大骚动。
如果说之前在狼都活动的傅明霜,都给人以好奇心旺盛的人类少女形象,那么此刻的傅明霜竟像换了一个人。
转过身子面朝群狼的傅明霜,全然没了之前俏皮活泼的青春劲儿,而是仪态端庄温婉贤淑,眼神中流露的是温柔似水、沉稳如山。
傅明霜又向前微微走了两步,不是少女迈开脚步的轻盈灵敏,而是宛如人妻人母的风姿绰约、优雅雍容。
一众狼人竟看得瞪大了狼眸子。他们一时心里还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觉得傅明霜好像跟先前不太一样了。
唯有老祭司心中窃喜,心想这人类女娃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悉心调教,光这一个眼神他就足足指导了半个时辰。而且为了让狼人能明显感觉到差异,老祭司特地嘱咐傅明霜这三日陪素食狼君把狼都里外转了个遍,四处给人留下这姑娘活泼好动的印象。现在来看效果很是显著,而这出戏最精彩的,还在台词部分。
老祭司用手把头巾向下扯了扯,尽可能遮挡住更多的脸庞,生怕脸上得意的笑容被人瞧见。相对应的,他高高竖起一对狼耳朵,聆听傅明霜这位冒牌狼母的箴言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