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老太太着急,一旁沉静了许久的薛凝馨上前宽慰着:“老太太别着急,父亲自会有打算,虽被留得久了点,但父亲身为医正,宫中诸事繁多,难免需要父亲照料,说不定一开始只是娘娘身体不适,后来其他小主或宫中别人身体有恙也说不定。”
薛凝馨此番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老太太一听心里释然了不少,一来为医的却有不同,宫中难免有些小痛小病的需要大儿子照看,就算被晚留了也情有可原,二来也道出了娘娘有可能不能省亲的理由,若是娘娘身体不适,固然会特地留下薛风,又后实在异样,便将不久的省亲推去,以留在宫中休养。如此分析,恰是合情合理亦合心!老太太这才有了些许欣慰,看着薛凝馨也是眼角眉梢的疼爱,也就这个孙女,通情达理。
薛凝馨的登场却是让薛凝璇惊得目瞪口呆,不是为着她说的话,而是为着那一张全不是人间的容颜,薛凝璇一向美貌,却不知人外更有人,天外更有天,看着薛凝馨的相貌,却是让女人也不得不嫉妒了,只叫人想起“飘若惊鸿,婉若游龙”,竟似那芙蓉出绿波,说不尽的华容婀娜,秀色可餐!
“你说的在理,现在也就只有等着消息了。”老太太说着,看了一眼四周的韩家人、薛家二房的人,道:“大家也都放宽些心,就像馨丫头所说的,事情未必糟糕,以现在的情形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璎珞,去给韩家老爷,韩家夫人、小姐,你薛涵老爷、二夫人、辰秉、辰旺、凝璇每人都倒些茶,再配点点心先吃吃,所有的人哪能就这么坐着?”
老太太的一席话,方是让薛凝璇抽出了神来。将韩家外人与薛家二房单独牵出来伺候,大房的人只字不提,不正是表明把薛家二房也看作了外人?薛凝璇有些不明白,忍不住说道:“老太太,大伯母和哥哥姐姐们也都饿了,让他们先吃点吧。”
韩氏有些心惊,不料薛凝璇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薛涵更是意外,似乎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有些诧异,现在是非常时刻,老太太说话那是控制场面,其余人吃吃喝喝也就罢了,况且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在此时就针对吃喝的问题作出评判?再看薛老太太的反应,却是没反应,但没反应又是最大的反应,她显然是不高兴的,只清淡说着:“芝瑶,问下厨房里的饭做得怎么样了,虽然看起来大家没什么心情,但饭还是要吃的。”
薛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薛凝璇的话,她一个长辈,自然是不会随便回答一个晚辈的话,否则有失体面。不过话虽这么一撂着,却是将意思都讲明了。一则“食”是根本,特意问向大夫人孟芝瑶便是向众人表明自己和谁更亲近,自然是大房,二则说“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自是表明现在并不是讨论吃喝的时候,娘娘突然取消省亲一事,薛、涵两家扫了颜面,大老爷又至今未回,正是人人紧张处处担心的时刻,薛凝璇刚才的话便是有失体统,三是向众人都提个醒,虽然现在情况紧张,但“饭还是要吃的”,薛家是名门望族,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能自乱了阵脚,该做的事仍是要做,还运行的活动一切照常运行!
薛凝璇倒抽了一口凉气,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何曾见过这么强大的阵容?!刚进府便被大夫人孟氏泼了一身骚,还有气不能出,后又对薛凝馨的出现惊为天人,再来又被薛老太太染了个满脸腥,一切都成了她的不是了?此时她实在是最好不说话,老太太无论从言语还是态度都是完全向着大房,凭她一开始的焦急心慌便知对大儿子薛风的关心不亚于任何人,而孟氏的决绝气场,丝毫不能让人侵犯,大小姐薛凝馨又是一身仙气,美貌倾城,眉宇间的超脱淡定又隐着聪慧绝伦,二少爷薛辰逸相貌堂堂、身姿俊朗,眼眉中总流露着温和,比自家的两位纨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小姐薛凝娇虽到现在也未见开过口,但眼色却傲得很,看向薛凝璇和韩嫣都是满脸的不屑,一看便晓是个难缠的主!
以后可千万少来往,要是和这一家人混到一起那不是成天找罪受吗?薛凝璇性子懒散,对不感兴趣的事情都是能避则避,她宁愿玩一整天的过山车累得死去活来,只要心高兴了就好,若是在这些复杂的勾心斗角中气血崩塌而亡,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心里想着,也不便再与他们理论。
孟氏听着老太太的话,应者,看向一旁的丫鬟:“去厨房问问,什么时候能开饭?”
小丫鬟紧着,可刚出了正堂便冷不丁被来人吓了一跳,一个浑身湿答答的小厮猛地跌进屋,立马跪下:“小的来报——来报宫里的——”
“是派出去那个小厮?你——快说—快说!宫里怎么样了?大老爷怎么样了?”老太太急着问道。
“回老太太,大老爷已经从宫里出来了,不过看样子虚弱得很,定是累着了,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兴许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老太太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但心里仍紧张着,虚弱得很?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大儿子一向身体健壮,哪有那么容易虚弱?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好,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孟氏听此心中也是疑惑,不过此时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便吩咐刚才还未跑出厨房的小丫鬟:“再通知厨房的婆子们,今日多做些养气补虚的菜,要赶紧的,老爷回来就要开饭!”
丫鬟听着,应了声忙跑向厨房。
周姨娘听此方笑着:“老太太,老爷,夫人都别急,大老爷这不已经好好地往回赶了吗?宫中的事情,大老爷回来就全知晓了——”
老太太听这话心中厌烦,厉道:“刚才小厮来报大老爷虚弱不堪,怎么就是‘好好’的了?宫中的事情大老爷又能透露了?大老爷一会儿回来就让他将养着好好休息,谁也不许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