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园回到住处后,凌暄的心绪久久不曾平静。
厢房里,沈云袖早已将她的细软收拾好,见她进来,沈云袖面色冷淡指了指榻上的包袱:“姑娘就这么点儿家当?”
凌暄的细软,很少!
少到即便是她见了,也觉得有些寒碜。
抬眼看着沈云袖,凌暄淡淡一笑,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我与你都是府里当差的丫头,每月也就那几个月钱,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闻言,沈云袖撇了撇嘴。
虽然和凌暄一样都是在府里当差的丫头,但跟凌暄比起来,薛靖赏她的好东西不胜枚举,若是都当掉换成银子,她也算个富婆了。
不过,之余这些,她只在心中腹诽,却并未说出口。
凌暄不是没看到沈云袖撇嘴的模样,不过今日她累了,实在懒得多说,起身上前,将包袱丢在一边,她刚要躺在床上歇会儿,却刘姑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暄丫头……”
“在呢!”
应下身来,凌暄紧蹙着眉头,转身折回门口,将门打开。
房门外,刘姑姑面露慈笑,在她手里捧着一只精美的雕花匣子,见凌暄出来,她抬步进门,欲要将手里的雕花匣子搁在桌上。直到此时,她才看见待在屋里的沈云袖。
“奴婢见过刘姑姑!”见刘姑姑神情稍显怔愣的看着自己,沈云袖对她微微福礼。
“吆……这不是侯爷身边的沈姑娘吗?此刻怎会在这里?!”刘姑姑何许人也?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没一个她不认识的,是以,她自然认识沈云袖。
“沈姑娘是侯爷派来伺候我的。”斜睇沈云袖一眼,明显见她面色变差,凌暄上前,亲自为刘姑姑倒了杯茶:“姑姑,坐吧!”
“哦!”
忍不住多看沈云袖两眼,刘姑姑对凌暄轻声笑道:“老夫人命人采购了些许首饰,让我挑了几件中意的,算作是与你的嫁妆。”
“嫁妆?”
眉心轻拧,凌暄垂眸看着桌上的雕花匣子。
是啊!
即便只妾,只要她去了流云阁,便算是嫁了!
“是嫁妆!”
含笑点头,刘姑姑道:“莫要愣着了,赶紧打开瞧瞧,看有没有中意的。”
“呃……好!”
轻点了点头,应刘姑姑的话,凌暄轻抬柔荑,将雕花匣子打开。
宝匣里,珠光宝气闪烁着晶莹夺目的光芒,珠宝,翡翠,玉镯,金钗,匣子里珠钗手饰应有尽有,皆是上上之极品!
“这……”
抬起头来,望入刘姑姑含笑的双眸之中,端木暄小嘴微噏:“这太贵重了!”
过去几年,凌氏没少赏赐她,金银珠宝于她来说只是身外之物。她只是个小小的丫头,其实凌氏本不必如此。
刘姑姑笑了笑:“老夫人给你,你便接着,省的到头来逍遥候又嚷着老夫人待你不好,要领你回去。”
“侯爷的心思,不是我能左右的,姑姑该是知道的。”听刘姑姑的话,知她对今日岳北辰逼凌氏就范一事稍有不满,凌暄苦笑了笑,低头看着宝匣里的珠宝首饰。
岳北辰的心思,岂是她所能左右的?!
见凌暄如此,刘姑姑提醒道:“日后到了二爷屋里,你就是二爷的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暄儿明白!”
笑对刘姑姑,凌暄微微颔首。
喟叹一声,刘姑姑睨了眼沈云袖,又道:“丁香丫头自进府就跟在你身边,我与老夫人请了命,若你去流云阁,便连她一并带了去。”
闻言,凌暄莞尔一笑。
嘴角轻扬,她亲昵的拉起刘姑姑的手,轻轻福身:“暄儿谢过刘姑姑了。”
到了流云阁,她身边总该有个知根知底的人。
沈云袖是薛靖的人,她素来与丁香聊得来,若丁香与她同往,若丁香一起过去,倒能帮她做些事情。有丁香在,日后即便薛彧处处刁难她,她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你从进府开始,便跟在我身边学事,何需与我如此口气?”轻嗔一声,刘姑姑对状似无意的看了眼边上垂首立着的沈云袖。
感觉到她的视线,沈云袖微蹙了蹙眉,终是欠身道:“奴婢内急,先行告退。”
待沈云袖一走,刘姑姑抬起将雕花匣子夹层里的小抽屉打开,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青花瓷瓶,她轻喟着将瓷瓶递给凌暄,面色严肃道:“这个……是老夫人命我交给你的。”
“这是……”
有些迟疑的接过瓷瓶,凌暄不禁好奇问道。
轻笑着伸出手来,刘姑姑轻抚凌暄左侧额际的暗红色胎记,道:“老夫人说了,到了二爷那边,要不要它,一切由你做主!”
刘姑姑此话一出,凌暄不禁心下咯噔一声!
轻眨了眨眼,她用尽所有力气,将手中瓷瓶握紧。
三年了!
自她见到凌氏之中,三年之中,她一直都带着它,从不曾见过自己真正无缺的容颜。
眼下,真的可以了吗?
她终于可以抹去这块丑陋的胎记了吗?
“这几年里,难为你了。”看着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刘姑姑有些心疼的轻拍她的手,而后轻轻一叹!
是夜,月色妖娆,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一室。
端坐铜镜前,看着镜中如花美颜,凌暄纤手轻颤着,徐徐抚上自己的额角左侧那块有些狰狞的暗红色胎记。
心下百转千回,从青花瓷瓶中倒出药水,以湿巾将药水涂抹于暗红色的胎记上,微微的,有刺痛传来……思绪微转,想到如今自己尚不曾到流云阁,若此时露出真颜,好不容易才被她摆平的薛靖,便极有可能会反悔!凌暄停下手中动作,静静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一切,还不是时候!
刺痛过后,剧烈的烧灼感从额角传来,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暗红色渐渐消褪,凌暄的心,痛了痛!
那块胎记,已然渐渐淡去,此时的她,虽未施脂粉,却已是倾国倾城!
秋眸剪水,眸色晶莹。
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凌暄微翘了翘嘴角,却仍是忍着痛,将瓷瓶收好,然后自桌前起身,快步行至门前打开房门冲入室外茫茫的夜色之中……
ps:白天停电,晚上来电,无限怨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