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姑姑就没让大爹和招娣继续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屋里去,而姑父也没有食言,他找了一个建筑队,把大爹那间破旧的茅草房扒掉了,开始在上面动工。姑姑说要给大爹和招娣盖一间像样的屋子。
大爹开始很是过意不去,因为盖一间房子是要花至少好几千的,但是姑姑却说姑父这几年在外地跑车,挣了很多钱,那点盖房子的钱还是能够拿出来的。大爹要把自己的几百元贴身钱拿出来给姑姑,却被姑姑骂了一顿,大爹就在也没有提过此事了。
过完年后的这段时间里,招娣不知道姑姑怎么了,总是睡的很晚才起床。招娣开玩笑说姑姑怎么开始赖床了?姑姑就会笑着不说话,有时候还老看见姑姑神神秘秘的吃药,招娣还在想姑姑怎么吃个药都要躲着人呢?
有一天,招娣从外面回到姑姑家的时候竟然看见爷爷和姑姑都在哭泣,她很不解,好好地为什么要哭呢?
她奇怪的问姑姑你为什么要哭泣?姑姑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把招娣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
招娣被突然的拉到姑姑怀里,她感到很奇怪,她惊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那样呆呆的被姑姑抱着。
好久姑姑停止了哭泣,她把招娣放开“招娣,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爷爷,你要好好孝顺他,要不是你爷爷,你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招娣听着姑姑的话感觉更加的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姑姑到底在说什么?
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爷爷。
张大爹正在擦干净自己的泪水,对于招娣投过来的疑问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招娣,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啊,只是姑姑过断时间要到省城的大医院住院去,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好了,你不要担心啊。”姑姑看到招娣着急的样子赶紧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招娣的脑海里“轰”的一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姑姑要去住院了???
为什么?招娣的脑海里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姑姑,你为什么要去住院?你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好嘛?怎么要去医院了呢?”招娣看着姑姑问道。
“没事,姑姑只是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没什么大事,招娣刚姑姑和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爷爷知道吗?”姑姑再次重复刚才对招娣说的那句话。
“不,姑姑,你一定是有什么吗事情在瞒着我,爷爷也可以在你病好了之后照顾他啊,为什么要让我照顾呢?”招娣哭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姑姑这次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的事情,要不然姑姑是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的。
“三姑,你就告诉招娣吧,她今年已经16岁了,也是该成人的年纪了,你不告诉她说不定她以后还会记恨我这个爷爷。”大爹嘶哑着嗓子说道。
姑姑沉默了一会,看看自己的爹,她抬起头对着招娣的方向说道:“招娣,来到姑姑这里来,我慢慢的讲给你听。”
招娣坐到姑姑身边,看着姑姑哭红的双眼,她的内心也很是伤感。她不知道姑姑到底要给她讲怎样的事情,但从爷爷和姑姑沉重的表情上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昨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因为这段时间我的头很疼很疼,我一直吃止痛药片来缓解疼痛。几天前我头痛的再也不能用止痛药来缓解的时候终于被你的姑父发现了。他昨天带着我去检查,但检查出来的结果。。”姑姑说道这里眼睛里又有泪水流了出来。
“我真的不相信我会得这样的病,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姑姑开始大声的哭泣了。她的话里带着一种绝望。
“检查的结果是脑瘤。”姑姑勉强的说完这句话后就在也抑制不住自己伤心的情绪开始嚎啕大哭。
“脑瘤,”招娣听到这两个字她也惊呆了,上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呢?让她最爱的姑姑得上这样的病。
招娣看着伤心欲绝的姑姑,她也哭了,哭的很伤心。
大爹看着他们,眼睛里的泪水也掉了出来。脑瘤是不好治的,要花一大笔钱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治好,他看过三姑给自己的检验报告单,上面写的是恶性的。这就等于已经没有救了。可是自己的女儿才刚到三十啊,上天怎么就可以剥夺她生存的权力?
三个人都沉浸在这样绝望的悲痛里不能自拔。
天已经很晚了,姑父却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两个小妹妹吵吵着要吃饭,但现在谁还有心思做呢?
招娣擦干净自己的泪水,看着已经失神的姑姑,她知道这件事情对姑姑的打击是巨大的,不知道姑姑能不能坚强的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给两个吵的要吃饭的妹妹胡乱的做了一点饭吃了后,招娣就静静的做到姑姑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姑姑冰凉的身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是她清楚,就算在好的安慰话语,也驱不散姑姑对死亡的恐惧。
姑父很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是喝了酒的,因为姑父满身的酒味。
姑父一进屋看到祖孙三个人的样子,他明白肯定是自己妻子的病大家都知道了。他再也抑制不住那种难舍的情感,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开始大声的哭泣。
招娣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因为姑父的力量太大了,当姑姑的身体从招娣的怀里被拉到姑父的怀里时,招娣被绊了个跟头,她没有站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三姑,我们明天就上北京,找最好的大夫,我不相信你的病会没救了,我一定要把你治好,没有你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你放心,如果真的治不好,我也会陪着你到阴曹地府,来世我们在做一对夫妻。”姑父已经语无伦次了。
现在姑姑家被这样的一种伤感情绪紧紧的笼罩着,招娣和张大爹久久的不能入睡。
招娣想着姑姑从小对自己的好,还有姑姑做的煎鸡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姑姑就会这样离开她“不,不会的,姑姑一定不会死的,她还有那么可爱的两个女儿,她怎么舍得呢?”
张大爹此时内心也很伤心,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所有子女中最孝顺自己的,可是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难道就要夺走这个最孝顺自己的女儿的命吗?
这个夜晚,注定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早晨的天气灰扑扑的,好像是要下雪了。
一大早,姑父就早早的起床了,姑父红红的眼睛表露出昨晚的一夜未眠。
姑姑一直在睡觉,她昨晚太累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姑姑的情绪稍微的有点安稳了,她想,这就是上天安排给她的命,如果非要死去,她也没有办法,姑姑想到一句老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莫道二更还恋世。”死亡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事情,每个人都要死,只是死的时间,地点,还有方式不一样罢了。
吃过早饭,招娣开始帮着姑父准备到大医院住院用的东西。
东西准备好了,姑父到卧室叫姑姑起床,但是姑父进去了好久,姑姑都没有出来,张大爹和招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直静静的等在院子里。
许久,一声吼叫从姑姑的房间里传了出来,招娣和张大爹吓坏了,他们快速的跑进姑姑的房间里,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大爹看了一眼就晕倒了。
招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她觉得自己的天就要塌了,在这样的时候招娣竟然没有一滴眼泪。
屋里,姑姑的眼睛紧紧的闭着,招娣看见姑姑的左手腕处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正在往外涔血。而姑父则手忙脚乱的用卫生纸擦拭着那流出来的鲜血。整个屋子里充满着血腥的气息。
招娣呆呆的望着姑姑,她想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要选择走这样的一条路?就算治不好,还是可以活一断时间的,姑姑怎么就这么傻?她走了,可是那两个妹妹怎么办?就会成为没有娘的孩子,就和自己一样。
招娣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转过身想要逃离这个令她难过的地方。但是转身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倒在姑姑卧房的门口,一动不动。
招娣开始害怕了,“爷爷,你没在这个时候看而不要吓我啊,姑姑已经走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
招娣迅速的跑到张大爹的跟前,扶起大爹的头喊道:“爷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在招娣的不断的摇晃和呼喊下,张大爹终于睁开了他紧闭的眼睛“儿啊,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就会想不通呢?你怎么就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啊?你走了,可就把我的心都掏走了啊。。。。。”大爹一睁眼就开始大声的哭泣。
姑姑的突然离去,让大爹承受不了如此残酷的现实,他想不通,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三姑今天怎么就会想不开自己自杀了呢?
张大爹战战巍巍的起身,招娣搀扶着自己的爷爷,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爷爷内心的痛苦,可是她的内心呢?不比爷爷的伤心少多少。
大爹蹒跚的来到姑姑的床前,姑父还在擦拭着那些流下来的血,并且嘴里还念念有词“三姑,你不要怕啊,我这就给你把这些你身上的颜色擦掉啊,你看我都快要擦完了,你就等我一下啊,就一下,你就可以起床了,我们今天就到北京去,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姑父的样子把大爹和招娣都吓了一跳,他们害怕姑姑的离开会让姑父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做出什么事情,那样姑姑的两个女儿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的大爹压了压自己伤心的情绪,走上前去把姑父硬是扶了起来,拽着他离开了姑姑的卧室。
姑父已经是个失去神智的人了,这样大的事情没个人帮忙是不行的,大爹理了理自己混乱的脑袋,他觉得这件事情最好先不要让自己的两个外孙女知道,要不还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样子呢?
大爹安顿好自己的女婿,来到姑姑的卧房,看见招娣的手上拿着一张纸,而此时的招娣,已经泪湿满面了。
招娣看见爷爷进来,就一下子扑到了大爹的怀里“爷爷,姑姑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难道她的病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