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操过后,江月被“玻璃”拖住说了会儿话,所以回教室时已经快要上课了。
李慧递给江月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纸,神秘地说:“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书。”
江月以为李慧和她开玩笑,不以为意地拆开一看,所呈现在眼前的字体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前半段写了江月是如何特别,后半段写了他是如何动心,末了还酸头酸脑的来了一句:“ILoveyou!”这些都不惊悚,惊悚的是落款人竟然是丁磊。
收到情书事小,万一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尤其是和丁磊传出那样的流言,势必会很麻烦,她更怕的是这样的流言引起何以安的误会。而且,丁磊这样的无聊男生非常不可理喻,尤以这种恶劣的戏码来戏弄别人,现在居然还戏弄到她头上来了。现在想来,不是不在乎流言,而是在乎流言的对象是谁。
江月当时不由怒火攻心,想也不想地一把撕碎了劈头盖脸地扔向丁磊。撕碎的纸片犹如雪花般倾泻在丁磊的身上。当时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看见了这一幕。
丁磊的脸瞬间刷成了酱茄子色。
江月的拒绝,很残忍,很彻底。她用非常激烈的方式,当着全班人的面拒绝了那颗代表爱意的心,以示她对他的不屑一顾和绝无可能。那时的她也全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也没意识到自己对别人所造成伤害,等意识到的时候,事件已经开始走向了极端。
她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是过激了一点,内心闪过一丝愧疚。心想如果是何以安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对待她写给他的情书,那么她会绝望的无以复加,会再也没有脸面在学校行走,更甚的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一结果。不过江月是绝无可能给何以安写情书的,这是她唯一仅剩的骄傲。可是她也绝对没有想过何以安后来真的收到过她的情书,这当然是后话了。
目前的问题是丁磊,依他过往的秉性,他绝非善类,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后患无穷。
从此以后,他便处处和江月作对。他时常把桌子往前移,让那个本身狭小的距离挤得江月只能笔直的坐着。有时趁江月不注意就在桌子的边沿抹上粉笔灰、墨水等,弄的江月的衣服有时候都洗不干净。还有一次,第二节课下了后,在江月的衣服上贴了一张纸条,写着“我是乌龟!”还画了一只龟在上面,害的江月莫名其妙的被人当笑话看了一路还不知情。
这些还不是最恶劣的,更加恶劣的是,有时候上课的时候他都一直在晃动他的腿,用脚踢江月的凳子。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江月原也是想忍让着的,最多也只是和他吵上两句了事。而且她一直也有点内疚那天发生的事,所以饶人处且饶人,可是怨气解压久了纵是要爆发的,早晚而已。
这天自习课,江月在做英语作业,下课前必须要交的。这丁磊很不识抬举。在后面一个劲的得瑟,一会踢踢她的凳子,一会用笔戳戳她的背。他老先生这样还嫌不过瘾,居然想起来用透明胶带把江月无意中落在他桌面上的头发粘在桌面上。
直接导致江月情绪失控,成功点燃了她的熊熊怒火,引爆了她体内的邪恶因子。她看也没看,回头甩手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班里刹那间,万籁俱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镁光灯般聚焦到她们那个方位。
丁磊立刻脸黑,黑了又紫,紫了又绿的,一时脸上神色变化万千。拳头捏的“咯吱”响。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十五六岁的少年把脸面看得大过一切,这样奇耻大辱让他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丁磊也不顾男女之别,上来就推搡了江月一下,连带着骂了很多难听的脏话。成功地再一次激发了江月内心潜藏的暴力因子。于是战争一触即发。由男女混合骂战直接上升至男女混合互殴。
江月一把揪住丁磊的头发,摁低他的头,噼里啪啦的狂扇他的耳光。此时此刻,她所有的脑细胞都被怒火占据了,前仇旧恨汹涌而来。
江月觉得那个时候,她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了,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个时候即使手上有把刀,她也会一直捅下去的吧。由此可见,人的本性是存在兽性的。
全班都呆愣着,震惊地看着他们在讲台和黑板间的通道上上演现场版武打动作片。
首先反应过来跑上来劝架的是陆少君,紧跟着萧宇也上来了。
陆少君一把拖住丁磊:“干嘛呀,别打女生啊!”
箫宇拉着江月,其实没太用多大力。江月乘着陆少君拉住丁磊的空档,又上前使劲踹了他几脚。抬头的瞬间,无意间瞥见何以安没来得及掩饰的震惊的眼神,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像也被人打了个耳光,狼狈不堪。
她猛地推开萧宇,向教室外冲了出去。她跑到教学楼后面的池塘边,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自己印在河边的倒影,隐隐地颤抖。眼泪像决堤的海,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迸发了出来。
和丁磊的第一场战役,终以江月的完胜而告终。是的,全班几十双眼睛都只看见丁磊被江月揪着头发狂扇耳光,完全胜利者的姿态。
经此一役,二人均一战成名,全校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津津乐道地谈论着。
丁大侠一下子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连打架都输给女生,一下子让他情何以堪?不过他通常是睚眦必报的,此后更是以更加恶劣的方式对付江月。
总而言之,那后来的半年,他和江月一直处于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五天一肉搏的水深火热的状态中。而看上去文静温和的江月,其实也是牙尖嘴利心狠手辣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人仁慈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可是没有人知道,每次和丁磊打架,她都会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何以安的方向,希望哪怕是一次,能是他来解救自己,就像一个骑士般挺身而出,而不是一直都是漠然地做一个看客。不过,每次上前劝架的依旧还是陆少君和萧宇他们,他们五个人仿佛形成了一种可笑的固定模式。
每一件事都终会有它停止的那一天。所以,江月和丁磊这样激烈的相处方式,也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那会儿他们的矛盾不断激升,江月早已经厌烦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暴力解决问题的,老师总是教育我们要摆事实,讲道理,这是很有道理的。谁也不情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男生厮打在一起,尤其是观众席里自己喜欢的那个男生还在其中。可是丁磊还是不遗余力地找江月的麻烦,他早就练就了一副无坚不摧的二皮脸,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