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一转眼莺啼燕语的春天过去了,让人实在捉摸不透的温热而又浓绿的初夏来临了。
何以安走在再也没有江月不时的制造和他偶遇的校园里,一开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后来渐渐地觉得有些不习惯,总感觉生活里好像缺少了什么,没来由的自己的心里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他有的时候在寂静的校园的林荫小道里走着走着,竟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然后回头看看,似乎有一种像往常一样一回头就可以看见江月在附近的那种错觉。
当自己回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才恍然大悟,她已经不在这所校园里了。
甚至有时候从她的教室旁边的楼梯回楼上的教室上课的时候,走到她的教室拐角处打算拾阶而上时,会习惯性的脚步一顿,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她曾经的座位,恍惚中仿佛还能看见她手撑着头正在发呆的样子。
看着那样的她,不由心里感到一丝欣慰,嘴角刚准备上扬时,眼前却呈现的是空荡荡的座位,内心不由好一阵失落,还带着自己当时未能及时觉察的丝丝疼痛。
人就是这么回事,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惜。总结一下,就只有两个字,犯贱!
有时候他回头想想她和江月的那些过往,总会觉得很内疚。因为那时候,江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跑的时候,他面上总是表现的不胜其烦,甚至周围的朋友起哄开玩笑的时候,他都明显地表示出自己对这一事件的反感。
那时尤不觉,自己的这一行为和态度,是对用心喜欢他的那个女孩的一种深深的伤害。他的内心还一直沾沾自喜着,像江月这样不缺男生喜欢的那种女生,偏偏喜欢自己,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自己是很有魅力的。
是的,江月不缺男生喜欢。她也许自己并不知道,她很漂亮,虽然不是一眼就迷人的那种,却耐看,有着她独特的吸引力。虽然她的有着清冷的性格,可她是个温暖的女生。
连陆少君这样不乏女生喜欢的男孩,都贪婪地滋取她自身携带的温暖。陆少君和江月的那种默契,有时候真的很让他妒忌。
她甚至还一直以为丁磊那时候是拿她开玩笑,所以才心血来潮给她写的情书。其实他知道,丁磊那时候是喜欢她的,很喜欢。
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是很了解的。
丁磊和她打架,也许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没想到这样的方式却适得其反,最终将两人越推越远,导致真正的决裂。
说到情书,江月也给他写过,可他那时候心高气傲,有些不屑一顾。
自从那次她给他递过一封情书后,就再也没有见她向他用任何语言表达过情感。在后来的相处中,她仿佛“情书”那件事就不曾存在过,也毫不在意自己无形中给她带来的伤害,一如既往的用她力所能及的的方式对他好着,直到分班的到来。
这让他既欣慰,又有点惭愧,既安心,又有点失落,有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分班后那段时间,在新的环境里,确实也有些不太适应。可是年轻人的适应力毕竟很强,没多久,班里新的旧的同学又打成一片。
他现在和沈夏一个班,刚开始在班里见到她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确实划过一丝喜悦之情的。
他和沈夏分到一个班后,两人不由比以往又亲近了许多。可是越亲近,越有种无力感。越是面对着她,越是有种相形渐远的心绪。
对当时他们之间学习上所呈现的那种差距所带来的无形中的距离感,让他的心里有种强烈的自卑,真正面临的压力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甚至在疑惑,他对沈夏的感觉,是恋人的那种喜欢么?他是真的喜欢过沈夏的么?
而他和沈夏的关系,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朋友,不可多得的老朋友。沈夏也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多的情感,她一直是个较为理性的女生。
天知道,有时候面对着沈夏时,他更是时常想起江月,想起她肆无忌惮的说笑着,神情落寞地发着呆,安静凝神地看着书。他觉得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对他都有了吸引力。甚至想着这样的她,心里就会很充实,很温暖。
有时候下了课,他竟会鬼使神差地刻意从江月的教室的窗前走过。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是看着他的,至始至终。
还有时候,他会故意回到原来的班级里去找陆少君随便聊聊。进原本属于他的教室里,居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原来男人也有分外矫情的时候,也或许,因为江月还在这里。
坐在陆少君的座位附近,和他漫不经心地聊着男生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或者会聊起在新的班级里遇到的一些奇闻趣事。
其实偶尔不经意地抬头转脸间,他眼角的余光也会不自觉的掠过前面江月的位置。
这时的她,后背一直挺的直直的。虽然她一直没有回头,可是他知道她此刻一定真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关注着他们在聊着什么。她一向就是那样的,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很笨拙,别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有时候看见那样率真而有些可爱的她,他不由会在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年的春末夏初,面对着无数的实验和考试,再加上马上要到来的会考中考,心情像渐渐热起来的天气一样,开始越来越烦躁。
而凭空而来的大规模的病毒性感冒,在校园里蔓延的很厉害,让这所校园应对的有些猝不及防。
江月的体质一向很弱,不小心感染了病毒,听说病的还很严重。
那天下午快要上课前,他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远远地看见了瘦弱的她,坐在原来班主任的摩托车上,有些纷乱的头发,让她显得更是憔悴,可能是一直在吐的缘故。她一路吐到校门口,让他的心里有种揪痛的感觉。
后来听说她病的不轻,住了院。陆少君宋昱他们,在她住院的第二天中午都去医院看过她,可是他一直没有去看她。
他有些胆怯,不敢轻易去看她。也不知道要去说什么,更怕她家人看见他会误会什么。看得出来,她的家里也是极严厉的。
听宋昱说她状态不是太好,那天烧到40°,一直在说胡话。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还回家休息了一阵。
他在后来的几年中一直很后悔,为什么那时候自己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她。在她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自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没有勇气去看她。
陆少君偶尔会旁敲侧击的责备他,责备他没有去看望那么喜欢他的那个女孩。他说:“你也真够心狠的啊,人家对你那么好,你都没去看看人家。”
这句话说的他,有些无地自容。